邵晖走后,崔厅长急不可待的说:“高洁啊,我们今天是来请你再次出山的。”
夏副厅长也插话说:“高洁啊,我们厅长是来求你救驾的!”
高洁说:“二位厅长,位高权重,树大根深,羽翼遍中原,还有什么驾需要我去救啊?”
崔厅长说:“不兜圈子了。你也知道,中原大学目前的情况,收拾残局,非你莫属。”
夏副厅长又补充说:“高洁啊,中原大学现在很乱,我前天去看了一次,连图书馆,实验室都关闭了,这所大学还怎么办下去啊?”
高洁笑了说:“中原大学乃藏龙卧虎之地,几百名高级人才,难道就挑不出一个像样的人来,还来找我这个小中专生救你们的驾!”
崔厅长正言厉色的说:“小高啊,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今天你就说句痛快话,肯帮老兄一把不?如果肯,你就点头,不肯就摇头,我的乌纱帽已经摇摇欲坠了,我还想再干两年,不想半途被撤下来!”
高洁出他俩意料之外,一拍胸脯说:“难得二位对我这么器重,我答应了,但是必需答应我以下几个条件,否则我不会上任,也完不成这项任务。”
崔厅长如释重负,看了夏副厅长一眼说:“好,痛快,共产党人嘛,要勇于挑重担,说说你的条件!”
高洁直截了当的说:“二位厅长大人,不是我过于矫情,非要讲什么条件不可。因为没有这些条件,我确实承担不起二位交给的重任啊!”
夏副厅长说:“崔厅长并没有说你矫情,而是想了解在什么条件下,你才能接受这项任务。”
高洁说:“好,夏厅长的解释我明白了,那我就谈谈我的意见。第一,立即释放董福兴先生,恢复他的名誉和职务。”
夏副厅长刚要插话,被崔厅长拦住说:“老夏不要打断她,让她继续讲下去!”
高洁继续说:“第二,我做他的助手,工作不用他干,只要他坐镇就行;第三,董老原班人马不变,被撤职的恢复,被无故调离的招回;第四,董老主持制订的中原大学年度计划和长远发展规划,立即开始执行;第五,王仁撤职,回医学院另行安排工作。他在位期间没有经过集体研究提拔的干部,一律作废,退回原岗位去工作。尤其是那几个惹起民愤较大的人,例如:‘无真话’,‘随屁闻’,‘滥充数’等人,决不能留在原岗位上,而且,要给以严肃批评,以示惩戒。好了,就这五条,提多了也没用。”
崔厅长听了她的一席话,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问题难办。但她说的振振有辞,又没有什么理由来驳她的面子,要真办到她要求的五条还真有很大难度。
只好说:“高洁啊,你的五条先有到这,我们回去研究一下,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就准备上任吧!”
夏副厅长立即提出异议说:“厅长,你能做得了主?”
他还想往下说,被崔厅长拦住说“老夏,上面的事由我们去办,不能难为高洁同志!”夏副厅长再不说话了。
最后,崔厅长说:“高洁同志,感谢你的合作和支持!”
高洁说:“二位厅长专程到古城来,实在愧不敢当,二位对民女的抬爱,我就愧领了,希望二位不要失言,不要把我抬上去就撤梯子!”
三人哈哈一笑,浑手告辞。
明峰虽然从邵晖的汇报中,知道是两位厅长找高洁谈话,但还是不放心,直等到她回来,心头上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高洁一进家门,明峰就迎上去,急切的问:“他们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高洁喘了一口气才说:“你老婆又要升官了。”
明峰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我们遭到磨难的时候,你们这些大干部到哪里去了?干活的时候你们又想起来高洁了。
怒气冲天的说:“千万不能听他们的,他们总是把你推上去就撤梯子,叫你上不去,下不来,卡在中间,两头受气。你这个病身子,再折腾三年一定得去见阎王了。”
高洁不说话,一头栽到床上,扯过一床被子蒙头就睡。这可急坏了明峰,他扯掉妻子的被子,像审问犯人一样追问妻子说:“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在明峰的再三追问下,她说:“我答应了他们,再次出山,收拾中原大学这个烂摊子。”
明峰火了,真的火了。他第一次指着妻子的鼻子大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去淌那个混水?不要命了?”
他使劲摇晃着妻子臂膀,摇晃着她的头问她:“高洁啊,我们缺钱吗?我们需要官位吗?我们的孩子需要你给他们安排工作吗?我们这一辈子吃的亏还少吗?你还嫌我进监狱的次数少吗?”
他一连串的问话,把高洁给问昏了。她不耐烦的大吼一声说:“别说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我贪恋官位,贪恋钱财,贪恋一呼百诺的威风,你怎么不好好的想一想,我们现在已经团聚,你恢复了工作,一家人安居乐业,共享天伦之乐了。可是年近古稀的董老夫妇,还受到监禁,他们子女都在国外,直到现在董老夫妇还不敢告诉儿女们他们的现况。董老夫人马春玉受到刺激已经病卧在床,他们是我们的老乡,又是你我的大恩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不伸出援手,能对得起谁?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高洁的一席话把明峰说的哑口无言。沉默了挺长时间,他们谁都不说话。最后,还是明峰回过味来说:“你出来工作就能救出董老夫妇吗?”
高洁毫不迟疑的说:“当然能,为了董老夫妇,我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一回,我孤注一掷,救不出董老,我也决不上任。救了董老夫妇,就是让我立即去死,我也会瞑目了。”
高洁的形象在明峰的心目中更加高大,纯洁了。明峰心里产生了一丝悔意,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立即歉意的说:“高洁啊,如果能救出董老,安慰董老夫人,牺牲你我的性命都是值得的,我错怪你了。不过……”
他的意思是这种方法是否能够成功。高洁看出了他的怀疑,就把她的所思所想原原本本讲给他听,明峰也感到只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在当今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万全之策的。
明峰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正准备上床睡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明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突然撞进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蹿进卧室,立即把门关死。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高洁也坐了起来,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明峰喘息方定,用手指着门外说:“鬼,有鬼!”
高洁厉声说:“你快六十岁的人了,发什么神经!”
正在这时,敲门声又起。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叫门声。高洁穿好衣服,走到门旁问:“你是谁呀?”
门外传来:“高书记,我是海云呐,我是人,不是鬼!”
明峰也走到门旁,仔细一听,听清了。把妻子拉开,怕她身体弱,受不了惊吓。把门打开,这一回那人没有立即进来,她可能知道刚才把王老师吓坏了,又重复说:“我是人,不是鬼,我是海云,我没有死!”
明峰,高洁仔细一看,她虽面容憔悴,精神疲惫,但她的音容笑貌没有变,老夫妇俩心里安定多了。
明峰试探着问:“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高洁说:“别问了,快进来说话吧!”
高洁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感到她手心发热,拉她坐到沙发上。明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一场虚惊过去之后。高洁问:“海云,你这是……”没等她继续往下说,海云先流下了泪水,接着便哽咽起来。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经过。
半年前,机要室被搜查,公安机关指控她出卖重要机密资料,泄露国家机密,被捕入狱。为了得到他们所要的东西,他们轮番对她进行审讯。但她始终不承认泄露过机密,并且,说出王仁有伪造泄露机密之嫌,大义凛然的反唇相讥,痛斥造假者的卑鄙伎俩,弄的审讯进行不下去了。那些人没有达到目的,岂肯善罢甘休,把她关在单独的小房子里,与世隔绝,逼迫她写交代材料。每天只有一个女警察给她送水,送饭。
陷害她的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给她送水送饭的女警察,竟是她小学时的同学路朝霞,她们是郾城第一中学的同学,初中毕业后,梁海云回乡务农。路朝霞下乡到内蒙古巴彦淖尔盟安家落户,成为一名牧羊女。恢复高考以后,她考入中州警察学院,毕业后留在中州当了一名女警察。最近,因为家庭关系,调到古城来,屈就一名狱警。海云的情况,自从初中毕业分别后一无所知。今日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地点邂逅,十分惊喜,惊喜之余,又替朋友担心和迷惘,她只是看管,没有权利过问她的案情,听说海云是被冤枉的,却无法救她,只能看着朋友受苦。
就在左右为难之时,一个突然情况发生了。这天下午,她在值班室偶然听到里间,两个人叽叽咕咕在说悄悄话,她隐隐约约听到“今晚十点行动……”
她一来到这里就知道:李大勇是个瘾君子,只要给钱,给“白面”,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干。她心里说,这囚室只有海云一个人,一定是要对她下手。想营救她,却想不出办法来。开晚饭的铃声,给她提了醒,事不宜迟,两三个小时转瞬即逝。在这期间如果想不出万全之策,一个无辜的生命将要受到威胁。她打好饭送往的囚室,没有立即退出,而是看着朋友把饭吃完。她摘下帽子,走到她近前说:“海云你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