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将近,刚刚历经了一场皇朝内乱的帝都城,染了一丝沧桑的意味。
虽然这场内乱并没有牵扯到平民百姓,但在一夜之间,皇朝之中无缘无故换了一位君主,足以令天下人震慑不安。
据宫内传出的消息称,上任帝王宫逸寒遭到外来刺客的暗杀,五天前薨逝于御花园。
接到这一消息的靖王宫澈立即带三十万兵马从塞外赶回宫中,却仍然没有抓住刺客。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于是,靖王宫澈便无可厚非的,登上了那个天下人都羡慕不已的宝座。
上任君王的葬礼,与新帝登基大典是同时进行的,虽然这一点很不合皇家礼制,却没有人敢反抗这位新任的君王。
因为反抗他的,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新帝继位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昭告天下,势要***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离恨天”,要为兄长宫逸寒报仇。
还增设了一队名为“龙影”的护卫军团,其成员身份不明,且个个实力神秘难测。
醉月楼。
和全天下一样,处在这种特殊时期的醉月楼,要比以往安静很多。
因新帝刚刚继位,人们还处在惶恐不安的阶段。
特别是帝都城有名的富商巨贾,以及那些贪图享乐的官员们,都统统暂戒了酒色,变得安分守己起来,生怕自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不妥,而招来横祸。
无情轩内,红药拿过一旁搁置的药碗,舀了一勺喂给床榻上正昏睡的人。
那人紧闭双唇,温热的汤药顺着她苍白的唇渐渐流失。
红药无奈的再次把药碗搁下,用手绢替床上的人儿擦去唇角的药渍,愁眉深锁的摇了摇头。
已经五天了,自从上次,无幽重伤从宫里回来,又进了赎罪阁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到现在。
五天滴水未进,汤药也无法服用,在这么下去,她真的很担心无幽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正在红药发呆的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一袭儒雅白衣,五官精致,却也是面带愁色。
红药回头见到来人,勉强笑着问了句好:“冷大哥,你来了。”
“恩。”冷香凡不露痕迹的点点头,从他进屋开始,眼神一直落在床榻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他上前给无幽把脉,眉头拧得更深了些,脉象依然很微弱。
“冷大哥,无幽……会醒过来吧?”
红药有些担忧的盯着冷香凡的动作,那双盈盈动人的眸子里,有泪光在颤抖。
“无妨,有我在,就不会有事。”冷香凡看了看红药的脸,对她安慰一笑。
他从早已放在一旁的医药箱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包裹,软绵绵的布条打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齐齐排列,像洒了月光一般,亮着莹莹的光泽。
“冷大哥?这是.....”
红药不明白的看着冷香凡执起银针的动作,因为冷大哥平日里之上很少用上这些东西,今日见他使用,甚是奇怪。
冷香凡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从来不用银针救人,是因为冷氏族人流传下来的针法太诡异,不太适合运用于医术。”
“那为什么还.....”红药一听这话,更加担心了。
“要救无幽,这也许是最后的办法。”
他说着,将一碗烈酒用火点着,把银针置于蓝色的火焰上翻烤。
他此时看似平静的眸子里,也生出些许不安来。
他很少用这个方法来救人,因为每一个下针的穴位,都是人体至关重要的命门,稍有偏差便会一针要命。
但他不能因为这些差池而放弃,十年来,他亲眼看着无幽从那个八岁孩童一天天长大,这份相互依存了十年的感情,也不容许他有丝毫差池。
红药看着冷香凡拧起的眉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她无时无刻不期望着无幽能醒过来。
如果不是无幽,她就不会有重新活过的机会,虽然她过着腥风血雨犹如地狱般的日子,但她却是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活着。
可当她感觉到冷香凡对无幽的那份感情时,她又不由得心生嫉妒。
这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产生的心思,正是这份心思,让她真正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冷漠。
她承认,自从面前这个男人一次次把她从死亡终点拉回来的时候,她便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但她也明白,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是无幽。
可是这两个人,在她心中都是如此的至关重要。
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酸涩着,却依然要佯装得什么都无所谓。
或许,现在的冷大哥与她之间,只有在守护同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