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的异域王宫,像一座海市蜃楼,不可思议的屹立在繁华热闹的国境之内。
被一道高墙阻隔的城外,是人来人往的繁杂街道和集市。
和中原不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十分奇特,男子身着宽大袍子,女子皆以轻纱遮面,窥不见其容貌。街市各处回响着奇异的乐曲,浓厚的异族风情一览无遗。
眼观之下,只是一片和煦无常。
撇过这边的平和热闹,位于王城北端,有一处名叫楼兰香馆的地方,青天白日里,却是出奇的安静。
偌大的楼宇用花纹奇特的轻纱幔帐妆点,一砖一瓦雕工精湛,精巧的结构建筑让人不舍移开视线。
一阵阵幽然奇异的香味随着楼上的纱帘,缠绕着风儿,飘向远方......
香馆里,有一女子身着艳红轻纱,玲珑的身姿在轻纱下若隐若现,既妖娆,又勾魂摄魄。
全然看不出,她还只是一个年方二八的豆蔻少女。
只见她慵懒的倚靠着木质栏杆,望着窗外小池边,那几株正开放的曼陀罗出神,妖红的颜色,像极了她此时的模样。
男人无声的进了门,从身后抱住她。
她也不动,任由那人环抱着自己,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一片红色的花儿上。
“你比这些花要美多了……”
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似浓情蜜意,嗓音里却带着苍凉的冷。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这才悄然的从男人怀里退出来,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生出几分妖娆与魅惑。
“在这楼兰香馆里,骨儿可担不起主人的夸赞。”
她笑看着面前的男人,与刚才冷漠的她判若两人,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男人面色略微动容,双眼如猎鹰般,露出几丝掠夺的危险。
清癯的面容,已然被岁月刻下棱角,威严盛凌之气显露无疑。
他打横抱起眼前这个勾了自己魂魄的女子走进内屋,不容她有一丝的反抗余地。
第二日,整个楼兰香馆还是静悄悄的,因为夜晚的喧闹直至黎明,此时的香馆刚刚恢复静止。
而此时,那名女子却已身处在一处荒废村落,抬头望着眼前那一片荒沙蔓草,怅然若失。
阴沉的天空下着小雨,与昨日不同,她身着一袭黑纱素衣,没了那妖红妆容的点缀,没了那分妖娆妩媚。
如死一般的冷漠神情,恍若她刚从地狱中醒来,周身都围绕着浓稠的黑暗气息。
她看了看身后十几副僵死的尸体,面无表情。拿起刀,徒手割去他们的头颅,鲜血溅了她一身,她也不理会。
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从眼角滑落的,究竟是雨,还是泪?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她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盯着远处良久,忽的惨然一笑。
“爹爹,娘亲,姐姐......等骨儿报了仇,就下去见你们可好......”
她微笑着轻声呢喃,就像在与风儿对话一样。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如地狱一般的日子。
那一日,爹爹和娘亲被杀之后,她和姐姐一起被带到了一个阴暗的地窖里,那里关着所有被掳掠而来的孩子。
那些人每天都会在她们身上试各种毒药,每天夜里,她都会被浸泡在缸里。
而那缸中,被装满了毒草和毒虫,她从那时才知道,什么是毒。
她好不容易从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痛苦中活过来,却又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孩子溃烂而亡,看着他们死去时,那般绝望的模样,看着他们的尸体,被毒虫腐蚀而化成黑水……
姐姐也没能幸免悲惨的结局,身体被毒侵蚀得几乎无法辨认。
她永远都记得,姐姐临走前的表情,原本漂亮的脸蛋儿被虫子啃食的没有皮肉,但姐姐死之前。还是尽力对自己笑了。
那时她还小,但她知道,姐姐的那一笑,意味着要与自己永别。
她曾眼睁睁看着那些丑陋的奴仆们把姐姐的尸体抛进焚尸炉,她似乎还能听得见皮肉炸开花的声音。
连着稻草一起,连着火红的烈焰一起,她幼小的心灵似乎也被一同烧掉了。
最后一点希望都离她而去,她真的,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她是想死的,她本来以为,自己也与大家一样,最终也会被毒虫啃食而死。
可是,那几百个孩子里,唯独她,撑过了一次次考验,经过一次次的死而复生,活了下来。
那些人把她当宝一般献给了他们的主人。她在见到那个人时,才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那个人而起。
那个人夺去了她作为人活下去的理由,那个男人才是罪魁祸首,他,叫墨千沧。
他说,能活到最后,足以证明她能成为强者。
他说,从今以后,他要将她变成属于他的一件物品,一件世界上最毒,且独一无二的完美的作品。
那时,她才八岁。却已经懂得了,什么是恨,什么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