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这万丈深渊之下,竟会是别有洞天的奇景。若不是这切身感觉到的浑身酸痛,萧让与秋藤也一度怀疑自己只是处在昏迷的幻觉中。
如星点的银色,撤满了渊底,仿佛置身于星汉之上。萧让在一处浅水滩里找到了秋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们竟然没有丧命,冥冥之中,像是有神灵在保护他们。看到秋藤领口处那颗露在外面的御龙珠闪着暗淡的光芒,萧让没有理由不相信这是飞龙在保护他们。
这里陪除了岩石与水,其余的一切全是散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响起一声声音,有一只全身半透明的白兔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用它那发光的眼睛看着一会两个,然后扭头又跳进了另一处草丛里。
“这里跟上次爹爹带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秋藤故地重游,掩藏不住心中的兴奋,顾不上自己一身的湿泥,四处逛了起来。
几粒碎石扬落下来。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有人还跟着我们。”萧让抬头看了看上方一片的漆黑说。
“嗯。”秋藤将御龙珠放在手中,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
那山洞有一丈多高,里面深暗无比。
秋藤采了两把发光的杂草拿在手中,照着脚下的路走了进去。
曲折的隧道带着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底。
空气中透着燥热,让她大汗淋漓。坐下来休息片刻。两个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分叉口。
秋藤犯迷糊了。
“我忘了上次来时是走左边还是右边。”她为难地说。
萧让查看了地面,没能找到他们上次留下来的脚印。
“先走边。”萧让拿长枪指了指说。
继续行了半个时辰,只听从脚下的地底传来一阵震响,如沉睡中的同巨人翻身打了一个喷嚏。
“是飞龙?”萧让不敢确定。
“不会,飞龙被封印后,一直沉睡着。”秋藤正说着,前方涌来一股银光,照亮了整个隧道。
听那由远及近的声响,像是无数只爬虫在集体迁徙。
“不好,我想起来,那些虫子会咬人的。”秋藤惊恐地说。
“回去!”萧让拎起她就往回跑。
“慢着,听说我呀。”秋藤挣脱站定下来:“只要我们不动,它们就不会咬人。”
“那太危险了。”萧让看了看手中的长枪,它在这里显得有些不称手了。
“听我的,一会不要乱动,它们爬到你身上,钻到衣服里去了,也不要乱,它们待了一段时间,自然会离开了。”秋藤说着就将手中的光草扔在脚边,站到他旁,拉住了他的手。
“相信我。”
那最后三个字说服了萧让,他将长枪插在触手可及的地面上。
“闭上眼睛跟嘴巴。捂住鼻子跟耳朵别让他们钻进去。”秋藤说了一通,但发现两只根本应付不过来。
“用布料。”她扯下了衣袖,分给萧让一半。似乎有些来不及了,那些虫已涌到他们眼前。
萧让心一沉,将秋藤架起,让坐了了自己的肩膀上。秋藤正好可以用双腿夹紧了他的耳朵,而萧让也只需要用一只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坐在了上面的秋藤俯下身,双手捂紧了耳朵,她的口鼻则交给了萧让的另一只手。这样的组合姿势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为了不惹怒这些正在往他们身上的爬的银虫,只得将就着那么做。
发光的银虫有手指那么大,身上披着一层硬壳,通体散着银光。萧让感觉它们正在往自己的衣服里钻,怪痒痒。这种程度的骚扰,他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肩膀上的秋藤极力克制着自己,萧让的手捂得太紧,差点让她无法呼吸,几只调皮的虫子爬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这次虫潮离开了他们,消失在了身后的黑暗处,他们才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检查了身上没有掉队的虫子。两人才继续朝前走去。
这时,隧道外面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可想而知,那些追兵定是对这些虫子一无所知了,所以惹到虫子,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秋藤对此深表同情。
萧让倒觉得这些虫子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帮他们清除了潜在的危险分子。
被虫子爬过的皮肤残留着不少的银粉,这使得他们两个也变成了发光体。
萧让那一身神袛的银色套甲在银光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秋藤多看了他一眼,脑海中忽然想到他们在被银光吞噬时,萧让亲吻了她。
她抿了抿嘴,感觉有些奇妙。
“想起了什么?”萧让看她正盯着自己发呆,就问她。
“啊?没有,我们走吧。”秋藤理了理被虫子爬乱的头乱,拾起光草朝隧道的深处走去。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溶洞,洞中全是跟御龙珠差不多大小的发光卵,地面上更有不少破壳,脚踩在上面,发出出的脆响惊动了溶洞正中央的母虫,那母虫有一头牛大小。它抬起触角,警觉地转向他们两人。
“千万不要惹它。”秋藤轻声说:“出口在对面。”
萧让环顾四周,想着如何越过这眼前的障碍物。
地上的虫卵分布的毫无规律,想不不踩坏一只通过,实在有些难度。
“如果冷希成了王,你会一定留在他身边吗?”秋藤突然问道。
“他是王,我发誓过,要保护他。”萧让说。
“他应该比你更能保护自己吧。”秋藤抬起手,露出系在手臂上的飞索,对准了对面的洞壁。
“我的誓言不会因为谁的强弱而改变。”萧让拿起长枪插在地上:“我用这长枪作撑杆跳过去。”他对秋藤说:“我背你。”
秋藤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正就他们要开始实施行动时,只见三个麻衣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他们的身上还挂着几只银虫。
“别动,越动,它们就赵咬住不放。”秋藤对他们喊道。但这三个哪还听得进去她的话,相互猛拍着,将对方身上的虫打落在地上,然后用腿踩得稀烂。虫子发出类似于老鼠的惊叫,原本还算安静的大母虫这下发怒了。立起前前身,也跟着发出一声巨响,一时间,地面上的银光突然陡增。原来这地下还沉睡着一批出壳的虫子。
这下他们被完全包围了。
来时的隧道上,一度离开的虫子又回来了。
“抓紧了!”萧让不顾一切地将秋藤搂在怀中,紧握长枪,深吸了一口气。秋藤也很配合的将他抱得紧紧。
萧让高高跳向前,在快下落时的时候,枪头在地上一点,借力站到了大母虫上。
大母虫身体臃肿,但身下的脚肢却很短小,无法够到,它摇着头,想将两个摔下来,萧让再次跳起,以长枪为支点,落到了对面的洞,回头看那三个人,他们已经被叠成小山坡的虫潮给吞埋得只剩下了一只手还露在外面,那手绝望地挥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萧让没再留,一口气沿着延伸向前的了隧道跑了出去,前方豁然明亮。
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世界。若不是那抬头可见的穹顶,萧让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雪域。
这个地下世界一眼望不到尽头,寻不到明显的光源,但视野之内的万物却是清晰可见。
萧让此时就站在这个地下世界的这一头,脚下是一段数十丈高的悬崖。
放下怀中的秋藤,他将一块石头踢了出去。
石头划出一道弧线,落向下方,突然,石头消失了,眼前一切仿佛被手拂过的水面,荡漾起来。
“雪域”随之变成了混沌,转化成了人间的荒原。
“这跟上次看到的不一样。”秋藤伸出手说:“上次我看到的是绿洲,这次怎么变成了冰原了?”
“冰原?我看到的是平原。”萧让说。
“因人而异,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出生的地方,第二天你所看到的是你死后的葬身之地。”秋藤说:“以前我还不知道,后来我爹爹跟其他当年一起来的族人的经历实了这一点。”
“我会死在人间?”萧让觉得这有些难以接受。
“我会死在冰原,你说。”她转向萧让:“你们雪域应该是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吧?”
萧让眼里闪过一道不安的眼神:“那你不要去雪域。”
“呵。”秋藤淡然一笑:“那你也不能再留在在人间了。”
两人对视着沉默下来。突然,她脖子上的御龙珠了浮了起来。
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它。
“飞龙就在附近。”秋藤说着,要找下去的山路。
“老办法。”萧让又将她抱在了怀中。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秋藤红着脸,嘟嘴道:“这么喜欢抱女人。是不是抱上瘾了你呀!”
“得罪了。”萧让很平静的说着,从山崖上滑了下去。
穿过一层涟漪,两人进到了另一番场景的地底世界。
迎面扑来的热浪差点让他们失去了平衡。
这是一处地下岩浆。火热的岩浆翻滚着,冒着气泡,热浪阵阵,扑在身上,很快就湿了衣服。
御龙珠指向一个方向,秋藤招呼了萧让,跨过一条地缝,来到了一个拐角处。如江似海的岩浆中间,有一条只有两寸宽的细路。这条细路长达一里,热汽遮挡了视线,谁也看不清对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