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光是我的童年中最幸福的时光,正午阳气充足,一个人也开始恢复到劲力充盈的状态,精力旺盛,标志着我们这些孩子最欢快的时光的到来。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熬过了最炎热的正午。仿佛约好的一般,哪怕是睡过午觉的,也早早的起了床,大家聚在乡间的小路上,商量着下午的活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乱插,孩子们是最原始的璞玉,没有大人们那么多的执拗,深谙只要能玩,玩啥不是玩的道理。因为玩什么而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在我印象中几乎是没有的。有时我们会爬上树采没有成熟的青石榴,那石榴幼果青涩的肉体仿佛是个青衣的舞女,在我们小手中翩翩起舞,或是挖树阴处湿润泥土里的蚯蚓,那即是断了半截还扭动着肢体的软体动物刚开始还令我吓了一跳呢,而玉香也自然很快融入我们的欢声笑语之中。
挖了蚯蚓,我们便像一队踏青的东邻女伴,一路欢歌,一路长笑。赶到河边钓鱼去。
我们就踩在河岸的菜田中,小心翼翼地用虬枝做一根简易鱼竿,用一根棉线栓个钩,把挖来的蚯蚓套上,便可以甩钩垂钓了。此时的玉香在我眼中也是最好看的,洁白的脚丫套上一双淡蓝人字拖,穿着灰白碎花洋裙,条带裙摆随风轻舞。秀气的马尾静静地垂落及肩,一双杏眼巴巴地望着棉线,想要看透微波的河水一般。两颊在阳光下映出了一抹霞彩,洁白的皮肤衬着阳光显得格外娇好。我心中不知名的某处不觉掀起一股波澜。她似乎突然察觉到我在看她,扭头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异样,旋即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有时我们是挺幸运的,偶尔钓上几条鱼,就兴奋得我们不行。于是就免不了炫耀炫耀自己的厨艺,不过我们这种厨艺是上不得台面的,因此也自然上不了真正的灶台了,所以我们就一直延续着属于我们自己的炊歌——生野炊。
我们一伙先是分散各地捡柴火,玉香,桢桢,珞珞一众女孩也会加入我们,似乎炊事自然而然便变成女孩的天性一般。有一种树的枯絮是极好的引火物,而那些塑料制品却是我们视如珍宝的火种续航物。过去点火用的是双喜牌火柴,后来进步一些的时候,就换成了打火机。
我们这群人中最会点火的是小涛,每回看他趴在地上为简易临时灶台生火,起来后灰头土脸的囧样,我们便会有点忍俊不禁。前些日子,“熊孩子”在网上流传,我当时还在想哪些形象能和它对上号,想到小涛,我就秒懂了。
后来,我们随便找出来一个小瓦盆,将钓来的鱼放入盆中,装模作样地做着饭,由于备柴准备不足,我们总是会烧到一半就要再跑走去找柴火,不过这些在乡下不是问题,我奶奶即使是有了煤气灶也依旧保留了生火灶,4米多的烟囱直通屋顶,在每个夕阳西下的傍晚,落日的余晖会映衬着袅袅白烟,成为乡村中最熟悉而又温馨的味道。仿佛一支迷魂曲般,吸引着远方的游人和贪玩的孩子。
因此,灶膛的柴火便成了我们的不二选择。不过我们也有犯蠢的时候,有一次烧得发现柴不够了,我就拿来草纸来应急。却发现一用用上瘾,草纸是特别好烧的,燃得快,火势大。以至于乡下所有的备用草纸几乎都被我们烧光,于是就免不了大人们的一阵痛骂。不过大家此时通常做的便是逃离,大家一窝蜂从自家逃出,奔向我们的据点。此时大家所做的不过就是喘着粗气哈哈大笑,笑声弥漫在上空,连栖雀都被惊飞了。
稍过了些日子之后的某天,我们几人忽然心血来潮,想骑自行车。由于在乡下,谁也没有专属的自行车。大家合计了一下,商议把家里大人的自行车拉出来骑。我奶奶家的是解放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现在的我自然不在话下,然而在当时,这着实算得上一个庞然大物了。
为了学会,我们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也吃了许多苦头,初学时自然是非常艰辛的,少不了被摔得七晕八素,甚至是阴沟里翻车的也有,所以女孩基本是不参与的,当然,小涛的姐姐露露就除外了。似乎天生彪悍,女汉子的气概,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记得她最经典的话是“放着我来。”
现在想来,虽然略有些粗犷,但从某些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胸襟与担当。
而我和玉香的感情在这日日的玩耍中变得越来越淳厚,有时我们会在欢闹之余相视一笑,之后又羞涩地互相撇过头。有时我又会站在局外,看局中的玉香气喘吁吁的模样。不过说到游戏,这自然也是我们下午党的重头戏之一,我们会玩格蛋(统称“跳房子”,不过又与跳房子不尽相同)单脚跳格子,并踢找的石块,石块不允许过线和碰线,同样人也是。将石块安全踢到顶格的,可以回原点,背对着房子蹲下往后抛自己踢得石块,石块最终落到哪个格子,哪个格子就是他的老窝,下一盘跳过老家时,可以放下腿站在老窝里休息一下。而别人是不能跳进你的老窝,也不能将石块踢进去。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游戏就是拦蛋,即是画几排线,有拦截区和逃逸区,间隔交互错杂,在拦截区的左右上角各加个方框,里面放上石块。类似闯关,既要越过拦截区的人的阻拦,又要抢到两角的石块,是一个非常考验人速度和灵敏度的游戏。
这些游戏一直伴随着我的童年,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我的童年被荒废了,在家长们的眼中,不被成堆辅导班、优化班包围的孩子的童年是失败的。可在我看来,对一个孩子天性的保护,对童贞的维护,才是让孩子长成完整人格的不二法门。而这便要投其所好,让他用快乐直接认识什么叫自然。
随着我们欢乐的时光伴着天色渐渐迟暮,傍晚的炊烟也呼唤着我们回家吃饭。或许是用自家菜籽榨的菜油的缘故,奶奶的饭菜总让我感觉比城里的色拉油味道要更加醇厚。她总是每次都盛一大碗,把我撑得饱饱。晚饭后,大家似乎进入了闲暇模式。偶尔我们会聚着玩牌,又或者聊天,天色将暮,我们搬张躺椅,吹着凉凉的晚风,那滋味,是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