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他轻声叫她。
她脚步微微一滞,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素素?当初的一切,不过一场交易,为的,是换取今生的自由。
北堂肆垂眸,失神片刻,随后紧紧跟上去,为她撑伞,轻声道:“你近来体弱,还是小心些,别着凉了。”
她不置可否,脸上情绪没有任何波动,默默走在他身侧。
北堂肆,为何你总能这样淡然自持,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会儿残暴如邪神,一会儿温柔比良人,你的演技真是太好。
梅花开得很好,园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端,花瓣触指绵柔,却刺得她心疼。
静默许久,她缓缓转身,对着他嫣然笑道:“今日景色甚美,不如臣妾为王爷献上一舞以助兴?”
“好。”北堂肆看着她明亮漆黑的星眸,笑着应道。
她脱下斗篷扔到他怀中,在梅林中翩翩起舞,雪花飘洒,衬着她绝美的舞姿,看得他微微出神,透过她的身影,仿佛又看到几年前清河边的倾城舞姿,以及她天真烂漫的笑脸,令他沉醉不已。
他说过,她是带毒的罂粟,让他欲罢不能。
猛然间,几根银针不合时宜地划过冷凝的空气,对着他飞射而来,他轻松躲过,将手中斗篷上的雪抖落,走到她身边默默为她系上,神色如初,淡淡道:“回去吧,别冻着了。”
苏汐颜垂下眼眸,没有看他,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并肩走着,他丢了伞,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冰凉的左手,她没动,任由他握着,突然又停住,面对他站立,抬眸静静注视他的双眼片刻,忽而踮起脚尖贴上他温热的唇,只那么轻轻的一下,便让他失了所有的防备,热切地回吻住她。
冰凉的匕首插进他的胸口,炽热的鲜血顺着匕首流下,落在厚厚的积雪中,融化出一个个刺目的鲜红色窟窿,宛如红莲绽放。
他微微皱眉,低哼一声,睁开眼睛,对上她清冷的眸,没有放开她,更加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匕首抽出,鲜血溅了她满身,她的嘴角终于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力又是一刀,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她清楚地记得,她一共刺了他五刀,她的手上,身上都是他的鲜血,他就任由她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洞,仿若那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直到他面色苍白得如同漫天飞雪,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苏汐颜看着他缓缓倒在自己的脚下,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慌乱,踉跄着逃离梅林,风雪打在脸上,她突然觉得很疼,泪水凝结成冰。
那个人,会死吗?呵呵,真好……
“汐儿,跟我回去。”南毓,他笑看着她得如同孩子般。
“素素,我不要皇位了,我只要与你一骑红尘,共看暮色春光。”梅园,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你死了,我才会疯。”谷崖下,他抱着她飞速下沉。
脚下一滑,苏汐颜重重摔倒在雪地中,她就那样趴在雪中,久久没有动,任由身下的冰雪麻木身体,或许这刺骨的冷凝可以消减她心中一点点的痛楚,冰冻住她那颗备受煎熬的心。
他为何总是要逼她?她本不想杀他的……
她忘了她是何时晕过去的,只记得在她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一双有力的手将她带入一个温暖的胸膛,带着淡淡的……佳楠香。
北堂肆胸口的血洞就那样自行愈合,看不到任何伤口,仿若之前的五刀都是幻觉,只是他苍白的面容显示出他确实失了大量的血,英俊的面容满是受伤,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沉得犹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潭水,一瞬不瞬地看着怀中绝美的女子,苦涩地笑。
“这普天之下能伤我的,只有你一人,可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你伤,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你要乖些才好。”
他将她紧紧横抱在怀中,为她挡去风雪的侵袭,雪落满黑色的衣袍与长发,他觉得这样抱着她一直走,也很好。
阴谋,权利,算计,争夺,他也会觉得累,雪祁卫,一直活在黑暗中,是白芷的笑点亮了他的生命,也让他沉沦,犯下无尽的罪恶,他已然成为一个背负骂名的恶魔,万劫不复。
苏汐颜受了很重的风寒,昏昏沉沉睡了三天,北堂肆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前照顾她,直到寒冰来禀报,说皇上要见他,令他速速进宫面圣。
北堂肆闻言,脸色沉了沉,又看了眼躺在床上依旧昏睡着的人,起身走出了苏汐颜的卧房。
“寒冰,北堂龙影上位以来,可得人心?”回了书房,北堂肆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寒冰道。
寒冰略微想了想,回道:“据属下所知,新帝虽不近女色,却宠幸宦官,如今朝中宦官得权,作威作福,就连文狸都对他心生不满,只是碍于皇威,敢怒不敢言,如今南城鸿县盗贼横行,民心不安,北边发生雪灾,民不聊生,他却不闻不问,已是民心尽失。”
“哼。”北堂肆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他的大皇兄有几斤几两,他怎会不知,只是没想到,他竟昏庸无能到这般地步,看来他已不需要再等了。
御书房中,暖意融融,北堂龙影斜靠着龙塌,抬眸怒视着站在他身前的北堂肆,喝道:“君臣之礼,你不知道么?!”
北堂肆挑眉,挑衅地沉声回道:“臣弟一不小心给忘了,不如,皇兄你给我示范一下?”
北堂龙影大怒,猛地从塌上起身,走到北堂肆面前,咬牙恨声道:“没有朕的旨意,你竟敢擅自将大祭司打入死牢,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谋反?呵呵,臣弟不是皇兄你,要靠谋反争得皇位!”北堂肆冷冷看着北堂龙影说道,目光凌厉,散发出令人畏惧的狠戾光芒,忽而勾起唇角,看着北堂龙影狂傲地笑着。
北堂龙影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惊了一下,后退一步,吞吐道:“你,你笑什么?”
北堂肆的笑声蓦地止住,眼神变得锋利如利刃,直直射向北堂龙影,大喝道:“来人!北堂龙影谋权篡位,将其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守在门外的御林军应声而入,迅急将北堂龙影制住。
北堂龙影大惊,奋力挣扎着怒吼道:“放肆!放开朕!朕才是皇上,你们瞎了吗?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朕要诛你们九族!”
北堂肆好笑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讽刺道:“皇兄,你似乎忘了一点,父皇驾崩前是有手谕的,上面清楚地写着传位给二皇子北堂肆,而不是你北堂龙影!乱臣贼子,论罪当诛,看在你是我皇兄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自己选个死法,你去牢中好好想想吧,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