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道:“相传风逸堂主等五人对战五百江湖中人。除非他有昔年江夏王五千铁骑克敌十万的本领,否则……”
“是啊。”小瘦子附和道,“可是世间又能有几个江夏王呢?何况战场自来悲凉豪迈,即使手段冷酷残酷,也比不得江湖中人的恶毒。九爷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
小胡子又叹道:“虽然风逸堂人马已经进入卿凤谷,可是已经两日,毫无音讯传出,莫非……是九爷无力回天了?可是江湖枭首便是要死,也必然死得轰轰烈烈……谷中人,怕是都要丧命。”
“那般当世无双的人物,竟要成悲叹,唉……”
萧珑支臂看向两人,满眼茫然,待人走后,无力平躺身形。
太久,一动不动。
夜半时,带着颓然起身。
浴桶里的水已经冷却。
萧珑却不顾忌,将身躯浸入冷水之中。
她不知道为何心潮起伏。
她只知道自己被伤到了。
被生涯际遇伤到了。
怕他死。
因为那样霸道冷酷的人,在离别时说过,“我若死了,你忘掉我。”
想让自己尽快清醒冷静,去做些该做的有用的事。
起身时才看到木桶边矮凳上一叠簇新衣物。
手势缓慢地拿起,穿上底衣、中衣,犹豫片刻,还是躺回到床上。太多的事,都需要好好想想。
便在此时,听到门外有人兴奋唤道:“九爷!”
萧珑的手微微一抖。
是龙九么?
她看向门口。
恰逢男子入内。
一袭玄衣,冷颜俊美无双。
除了龙九,还能是谁?
便这样,心底笑意蔓延至眼底唇边。却不自知。
俊美容颜亦是漾出笑意,眸中冰雪消融,暖若十里春风。
高大身影穿过床帏,吉祥看着他叫了一声,小耳朵抖了抖,又看了萧珑一眼。之后去了床角,一本正经地抬爪洗脸,仿佛那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龙九只看着萧珑。
她脸色有些苍白,双唇干燥以至有了裂痕,结了细碎疤痕。可那双眼睛却潋滟着璀璨光华,眼中笑意让他的心暖了、亮了。
只有如他一般的人才会明白,在浴血厮杀之后,在这一刻,看到含着笑意的她,是怎样的喜悦。
他坐下之际,已将她抱到怀里,又安置于膝上,覆有薄茧的大手揽住她单薄肩颈。
萧珑抬眼,看到他绝美星眸迷乱,流转灼热光火。
他的唇落了下来。
萧珑瑟缩一下,又抿唇微笑。
轻柔吮吸着她干燥失色的唇瓣,这时的龙九,万千温柔。
便这样融化掉她的紧张僵滞。
萧珑的笑多了一丝调皮,一手落到他颈子,一手抚上他面颊,落在他唇角。
龙九百般克制的心绪、气息便这样灼热起来。
在她低低喘息之际,加深这个吻。
萧珑闭上了眼睛,手不自觉用力环绕,扣紧他肩头。
比之初次,他少了几分生硬青涩,霸道却是丝毫不减。
萧珑双唇转为嫣红,细碎疤痕绽裂,逸出丝丝血液。似是用点滴血液绽放成花。
龙九将鲜血纳入口中,满带疼惜。
长指滑入衣衫,薄茧摩挲着她背部细碎伤疤。
萧珑闪避,却因此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
那纤细的腰肢似是微一用力便会折断,那些细碎伤痕在无言讲述她多年艰辛。
阿浔,阿浔……他在心里轻唤,将她拥紧。
却在此时,听到远远传来却分外清晰的对话声。
一人道:“风逸堂主回来了,回来便直入雪衣盗房内。”竟是小胡子的声音。
反问的是小瘦子:“他们莫非真在患难与共时生出情愫,两心相悦?今夜,该不会……”
小胡子嗤笑道:“在那样的深谷,那样危难之时,生出的情意怎可当真!”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显——雪衣盗太傻,如寻常怨女一般的傻,日后怕也要成为怨女——该!”
他们前后说了五句话,后面两句,却已变了声调,变成了一男一女。
龙九将萧珑身形安置在床上之际,眼中温柔灼热已然化为冰刀冷箭。
萧珑却拦住他,轻轻摇头。
门外已有人道:“九爷……”
“去!”
“是!”
他仍要转身。
萧珑却挥灭灯烛,又用力抓住他的手,“你是怎么回事?还不许别人议论么?”
龙九毫不迟疑地道:“不许。他们分明是诋毁于你。”
萧珑轻笑,“我不在乎,你又何苦来?”
龙九借着清朗月光凝视她,目光微闪。
被围捕的其中一人没有逃走,反而向房间飞身而来。刹那间心念一转,龙九欺身亲吻她眼睑,在她不得已闭上眼睛的同时,右手发力弹出两枚银针。
银针穿过窗户纸,刺入小瘦子肩头、腿部。
小瘦子骇然。
龙九反应之快、辨别方位之准确,几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身形向下跌落,本能抬手护住头,却没迎来预想中跌落硬地的疼痛。
有人接住了她,她想开口说话之时,才发现周身失去知觉,唇舌都无力开合。
发生在这片刻间的事情,萧珑没能发觉。
此时萦绕在她耳边的,是龙九的呼吸声。
唇齿相依,交错轻舞。
颤栗、空虚、灼热的侵袭下,意识节节败退。
身形被拥倒,寸寸肌肤在他指下变得滚烫,似要燃烧起来。
萧珑喘息着蜷缩起身形,别开脸,吻了吻他唇角,却是慵懒笑问:“龙九,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点到为止么?”
龙九勾唇浅笑,厮磨她耳际垂珠,“我只知道步步为营,攻城略地。”又问,“熄灭灯烛,便是要人点到为止?”
萧珑汗颜,脸烧得厉害,说出的话却又是让他惊讶:“那今夜是什么日子呢?别的我不求,红烛总该叫人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