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快便被这样忽略了。
贺兰卿凤实在不需要计较。他目的是将萧南烟在他身边的风声放出去,别的无关紧要。而真正身怀绝技的人,他不会除掉,只会设法留在身边,为他所用。
回到住处用饭,萧珑滴酒未沾,一言未发,很反常。
吉祥情绪更低落,吃了点东西,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萧珑,像是怕她跑掉。
萧珑用罢饭就倒在床上,半晌不动,睡了。
吉祥跳到床上,郁郁寡欢地躺在她身侧,下巴贴着她的手臂。
晚间用饭后,情形大同小异。
龙九平日里总嫌她聒噪,她突然变成了哑巴,还真让他觉得有点闷。
睡下之前,有心问她是不是又想自作主张,唤她一声“阿浔”,却发现她已睡了,呼吸匀净。
龙九很佩服她这般心宽。
可是到了子时后,萧珑醒来,开始翻来覆去地折腾。
她心里太难受,百爪挠心一般。那个很多时候她情愿忘掉的出身,在这一日再也无从逃避。
十四年朱门锦绣生涯。
十四年父女情分。
是不是要看着父亲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萧南烟,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如果贺兰卿凤这样的人成了萧家婿……真真不堪设想。
萧南烟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已经成了贺兰卿凤的人。若去见她,问个明白,说不定反倒会落入险境。
可这世上总有那些事,明明不情愿,还是要去做。
萧珑腾一下坐起来。
身形忽然又被拥倒,龙九命令道:“不许鲁莽行事,给我继续睡!”
“关你什么事!”萧珑迅速逃离他的钳制,化焦灼为火气,瞪视着他,一身戒备。
“那你就先想想,给我找个借口,向人交代你的去向。”龙九翻身下地,取出行囊,放到案上。
萧珑这才意识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又无奈地倒下身去,侧头看看吉祥,心里更是犯愁。如果回不来,小东西一定会伤心的。
龙九走回床榻,萧珑无助地看着他,“可我一定要去庄内,不去不行。萧南烟不同于你要救的人,我也不想连累你。你有没有好法子?”
“有。”龙九俯身,双手撑在她身躯两侧。
“什么?”萧珑满眼惊喜。
龙九语声温和:“先说说,为何这般心急前去冒险?”
“我总要去弄个明白,究竟是……”
语声忽然停顿,萧珑愕然睁大眼睛。
因为在她说话之时,龙九双唇覆了上去。
他本意并非一亲芳泽——舌尖一顶,一粒药丸落入她口中。
萧珑惊怒之下,双腿蜷起,狠力踢向龙九腰腹,双手亦分别切向他肩头。
龙九早有防备,双手双腿并用,将她压制在床上,唇,未曾离开。
萧珑便又试图侧头将药丸吐出。
龙九将她双手交与一手按在她头顶,腾出来的手扣住她牙关,强迫她张开嘴,从而使药丸入喉。
萧珑拼力咬紧牙关,将药丸卷至舌尖,想送出口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是白费功夫且自讨苦吃。
换来的是药丸再次落入口中之余,与他唇齿交错。
引发的是两人同时心头颤栗。
萧珑倒吸一口冷气,身形僵住。
龙九便利用这瞬间,拿过放在床边矮凳上的一杯酒,强行灌入萧珑嘴里。那杯酒本是他睡前预备下的,怕她半夜又使唤他倒酒,却没想,此时派上了用场。
就这样,几经周折,药丸还是落入萧珑喉间,滑入胃里。
“这是什么药?”萧珑眼中冒火,往昔清脆语声平添几分沙哑。
“让你睡上几日的药。”龙九优雅坐在一旁,“如此,你不会意气用事,我也能权衡利弊做好准备。”
“混账!卑鄙!”萧珑要被气晕了,手握成拳,狠狠垂向他。
龙九将她素手握在掌心,笑道:“我是好心。”
“谁要你的好心!”萧珑随之坐起来,狠力抽回手,“给我解药!”
“没有。”
“你……”萧珑看到了一旁不明所以满眼懵懂的吉祥,摸了摸它的头,“先是灌吉祥酒,如今又给我药吃,你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你能不能有点长进!”
龙九笑容无害,“不能。”
“一定有解药……”萧珑说着,起身去翻找行囊里面的东西,“太无耻了!下药也就罢了,用的是什么法子?你哪是不近女色,你就是条色狼!”
龙九挑了挑眉。若非迫不得已,他又如何会出此下策。在她满心戒备之时,想用寻常法子让她服下药,太难。她又不会乖乖等在那里,说不定会一溜烟跑掉。
“把解药给我!”找了多时没有结果,萧珑真的急了,拿起行囊中的暗器,不管不顾丢向他。
暗器到了半途便落地。
在这片刻间,药力发作,她已失去大半力气。
是因此,萧珑现出真切的焦虑、恐慌,回到他面前,无助地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要将我怎么样?要和我计较之前是非也不该选在此时。你先让我去见见萧南烟,问清楚怎么回事,心里落个明白,如此也能心安。”
龙九展臂将她揽入怀中,“你安静一些,别心急。”
“怎会不心急?再等些时候我便睡着了!”萧珑试图挣扎,挣扎不过,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他胸膛,却因力道又微弱几分,丝毫不能伤到他。末了自是不甘,手抓向他的脸。
龙九笑着躲开,扯下她的面具,“让我看看,这小野猫的真实面目。”
因为一番心绪挣扎,她双颊微红,附和着眼色,一如一个心焦无助的小孩子。
今年,她十八岁。四年前赐婚时,他曾听王府中人说起,说她只有十四岁,说即便才华横溢,也终究是还年幼,王爷若是娶回来,岂不是要日日哄孩子。
后来又听说她自尽而亡,不能释怀的原因之一,亦是因为她还太小,似是一朵未开便凋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