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知道!”萧珑依然语气不善,却因为他目光中的怅惘心头一软,“那是你们的事,我不过是因为后怕发发牢骚而已。”
“不能矢志不渝,就是错么?”容元深凝着她。
萧珑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也不是说谁对谁错,可眼下你们三个都过得太苦,是不是?我只是看着心焦,想让你们都过得好好的。”
容元沉默半晌,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转身要走,又道,“闲时多去元娘那里坐坐,无事的话,我不会去打扰你们了。”
萧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对谁错?关乎情字,便没有对错。
晚间,萧珑亲自下厨,去请了乔让和萧南烟到房里一同用饭。
萧南烟大快朵颐之余不忘打趣萧珑:“你这是要让乔让看看你厨艺多好,而我厨艺多糟么?”
乔让瞥了萧南烟一眼,轻轻一笑。
“我这是在赔罪,为了当初难为乔萱。”萧珑对乔让举杯。
“知道你是好心。”乔让与她碰杯,笑着饮尽杯中酒,随即就蹙眉,抬手阻止了要倒酒喝的萧南烟,“女人家,喝什么酒?”
萧南烟先是气,随即就因为他末一句笑了起来,看向萧珑。
萧珑气定神闲地狡辩:“你是没什么酒量的女人,我是酒鬼,酒鬼不分男女的。”
萧南烟没辙地白她一眼,目光转向吉祥如意。
吉祥如意各自守着面前小碗,呼噜呼噜地吃着炖得软软的肘子肉,憨态可掬。
萧南烟看得弯了唇角,“真是有趣,日后我要弄个小狗来养着。”
“休想,想让吉祥如意不得安生么?”萧珑自然反对。
乔让则是直接忽略,问道:“风落修怎么搬来了这里?”
萧珑正色道:“他今日险些闹出大事,差一点就杀了元娘,他要来王府,我自然求之不得。”
“哦?”乔让惊讶不已,挑了挑眉,“竟有这等事?”
“若非亲眼得见,我也不会相信。”萧珑笑了笑,“他钟情元娘已久——这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谁说不是。”乔让漫应一句,“听人说过一两次,我还不信。”
大抵,知情的人是少之又少。
深爱,却不能被相信,十年光阴,却还是不改初衷。
萧珑之前对风落修所有的反感都消散。
是因此,饭后,萧珑去看了看风落修。
风落修居然在做正事,伏案雕琢手中玉质温润通透的九龙玉璧赝品。看到萧珑,他笑了笑,“来看我醉死了没有?”
萧珑笑道:“聪明,猜中了。”
“今日怎么也喝不醉。”风落修放下手中物,“酒不够烈。”
萧珑审视着他,直言道出心绪:“你对元娘倾情十年,为何要用风流伪装自己呢?”
“我没有伪装。”风落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我只是在很多女人身上找她的影子。你哪里都不像她,只是懒散的意态与她少年时相似。抱歉,那次冒犯你。”
萧珑已经毫无责怪,却总不能说没事,一笑置之,又道:“便是找寻一辈子,也找不到与她相同的女子,所以,最终还是要去找她。”
风落修点头,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就是个傻子。”
“……”萧珑不知该如何安慰,带着怅然转身,“你没事就好,早些歇息。”
第二日,萧珑给十七带上了几样亲手做的糕点,亦带上了吉祥如意,去了肖元娘那里。
十七在后院练功。
肖元娘坐在廊下椅子上,看着西窗下的梅花。
萧珑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肖元娘抬眼,笑容憔悴,“落修怎么样?”
“倒是看不出什么,还好。”萧珑分明觉得她是关心风落修的,所以不解,“昨日怎么会闹成了那样?”
肖元娘叹息,“他把光阴耗在我这里做什么呢?我对他只有姐弟情分。”
之后,萧珑又听到一声叹息。
来自一个男人。
她险些也随着叹气了。
肖元娘似是对什么都没了兴致的样子,对于叶明风的到来并无戒备,只是苦笑,“他居然是我师弟。”
叶明风缓步走到两女子近前,看着肖元娘,“你还想嫁容元?”
肖元娘没说话,可眼神在说:不想。
“那么,你这傻女人,真要自己过一辈子么?”叶明风语气带着嘲讽,“你一度入风尘,风落修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若只是觉得你配不上他,大可不必。他这些年在忙的,就是忙着配得上你。你爱财,他做赝品赚钱;你名满天下,他风流的名声也已名满江湖了。”之后,笑容漾出,“不如,就将就一下。别总赶着他走。你与容元,已经背道而驰太久,不可能了。”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却是出自对风落修的好心。不是太会说话就是太不会说话。萧珑无语望天。
肖元娘看向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与你何干?”
叶明风漫不经心地瞥了萧珑一眼,“这世间枉付了深情的痴情人已太多,风落修又不会成为我的威胁,甚至一度待我不错,我自然要帮他说几句话。”
肖元娘不说话了。
“风落修过得比你还苦,你就不能怜悯他,嫁给他么?”
萧珑瞪了他一眼,有这么说话的么?
肖元娘继续沉默,甚至阖上眼帘。
叶明风对萧珑偏了偏头,“走了,去喝酒。”
萧珑没反应。
叶明风用口型对她说:我去王府?在床上等你?
萧珑犯愁地看着他,头疼不已。
叶明风又用口型对她说道:求你了。神态竟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萧珑没来由地想笑。
叶明风这才对肖元娘道:“我可能会在长安客栈,你若想知道风落修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可以去找我。”之后痞气地笑,“大师姐,保重。”
一声大师姐唤得肖元娘睁开了眼,因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