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轻轻的敲门声。
“进。”文易缓缓地抬起脑袋,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文婷抿着小嘴,笑嘻嘻的进来之后轻轻地带上房门。“嘻嘻,吃火药啦?”
文易见着是文婷,板着的脸才稍微松弛下来,抬着手往下甩,也挤着一个微笑:“小丫头,什么事?”
“有人请你吃饭问你去不去?”文婷故意俏皮地撅着嘴。
文易撇了一下脑袋,而后直瞪瞪地盯着文婷。
“我不是说过吗?所有的聚会全都推掉,我只想安安静静。”文易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关键是别人是百亿出版社的,说是想跟你合作,他们还带来了九刀的推荐信,我就来问问你呀?万一耽误了你的正事儿怎么办嘛?”文婷低着头,红着脸,嘟囔着。
……
文易看看此时文婷一脸委屈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难受,想到文婷追随着自己吃的这些苦,文易那种愧疚之感突然地涌上心头。
“嘿,小丫头,别生气啦?哎哟,多大了?乖啊乖……”文易站起身子,勾到文婷面前,轻轻地揪着文婷的脸蛋。
文婷缓缓地微昂起头向着文易,看着文易心疼自己或者仅是关心自己的样子,突然又傻傻地笑了。
两个人都笑了。
这天晚上,文易带着文婷赴约了这个饭局。地点是金马酒楼,文易对这里倒还是有一些印象,因为他只来过这里一次,就是那次张哲瀚过生日的时候,还记得那次自己借酒装疯对余韵表白呢!
也不知道那个出版社是怎样想的,派来的3个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男的,而且这三个女的都是浓妆艳抹。几个年轻女人像是之前商量好了一样,她们尽都穿着黑色袜子,黑色短裙,黑丝纱衣,黑色高跟。而且这几个看来也确实身材高挑、性感,要是没有九刀的那封推荐信文易压根就觉得这几个女人是从事特殊行业的。
席间,那几个女的老是提出各种理由向文易敬酒,把文易个人吹得很神。而每当文易一提有关工作的事情,这几个女人就尽都说这顿饭只谈感情不谈工作。尽管文易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有些厌恶,但是碍于九刀的面子,文易也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显然这三个女人的酒量不凡,喝的不是啤酒而是白酒,并且她们三个轮回作战,一一敬酒,很快文易的脸就红了,眼神也不禁有些晃荡。文婷见状唯有一边制止文易,一边开始帮文易挡酒。
“文易他酒量不怎么行,我也是杂志社的活动总编,所以也该轮到我来敬一敬你们了吧。”说着文婷立马掀开专门用来盛白酒的小酒杯,而是把白酒倒在茶杯里,猛地喝了一口,喉结只哽了一下。文婷把杯子倒过来对着这三个女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几个女人也唯有都在自己的茶杯里倒上满满的一杯白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口干了。
“那……这杯酒咱们也喝了,那是不是又该我们敬文哥啦?”坐在其他两个女人中间的这个女人话音刚落,好像旁边的两个女人立马便心领神会。异口同声道:“对,文哥,我再敬你一杯,祝你的杂志社越办越好,祝你的小说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文易不禁愣了一下,怪怪地笑,心中默默地想:“诺贝尔文学奖?至今中国还无人问鼎,他们这个马屁显得太没常识了吧?”
坐在文易旁边的那个女人一只手举起酒杯,一只手搭在文易的肩头。略显轻佻地说:“来嘛,想什么呢?文哥喝!”
文易脸都红了,又不好拒绝,唯有也端起酒杯猛地喝下。文易微微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脱离那个女人的“魔抓”,但是那个女人的粉粉嫩嫩的手也随着挪动。
文婷则死死地恨着那个妖艳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却轻轻地对自己抛起媚眼。
另外的两个女人也离开了座位,绕到文易身边,她们一边不停地对文易敬酒,一边在文易面前搔首弄姿。特别是其中一个女人,她一手挽着文易的脖子,一边举着酒杯对着文易。那个女人的胸很大,但是露得很多,她简直是要把自己的胸贴到文易的脸上了。
文婷见到文易已经晕晕乎乎了,她焦急得很,如坐针毡,她趁着那几个女人不注意,于是偷偷地摸出了自己的手,点出音乐,而后立马放进裤兜里。
手机铃声响起,大家尽都朝着文婷盯了过来。
“喂……什么?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来。”文婷坐直身子,“嗖”的一下把手机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文易,那个张编辑说杂志社出了一点问题,印刷上的,要你赶快回去解决。”刚说完文婷又立马对着那三个女人说:“不好意思啊,这个遇到一点特殊状况,真是对不起,要不改天咱们好好摆一台请你们和九刀。”
“嗯,那还不快点,咱们快走吧,那边可能已经十万火急了,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说着文易向文婷使着眼神疾步朝门外走去。
那三个女人都木在那里,死死地目送着文易的背影。
文易拽着文婷的手腕,疾步朝大门走。大厅放着神秘园的歌曲,灯光明亮,打在文易的背上。文婷的脸上不禁挂出了一丝莫名的感动。
“文哥,请留步。”刚才像是她们三个当中领头的那个女人跑了过来。清晰地听得见脚步声。文易背对着,没有转过身,只是握住了文婷的手掌,靠在文婷耳边轻轻地说:“丫头,没事儿的。”
“呼呼……文哥,可以借一步说话吗?”那个女人勾着腰,喘着气。
文易琢磨了半天,终于答应了那个女人。文易要文婷呆在原地等自己几分钟,说着他和那个女人回到了刚才的那间包房。包房里的那两个人女人本是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边,一见文易回来了立马又变得兴奋起来。
文易踏进门,那两个女人就冲过去关起包房的门。文易站在包房中央,双手插在裤兜里,昂着头盯着包房里的水晶大吊灯。
“文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我,很钦佩你。”
“呵呵。谢了。”
“难道和我们吃饭打交道对你来说就这般痛苦吗?是不是……你是觉得我们不够漂亮,比不上余韵是吗?”那个女人慢慢地朝文易靠近,小心翼翼。
“你们都很漂亮,很性感。”文易依旧朝着水晶灯,抿着嘴,点了点头。
“余韵现在没在你身边,你不想,你不需要,你……”那个女人从背后将文易抱住,将自己的胸部紧紧地贴在文易背后。
文易猛地转身,使劲儿一巴掌扇在那个女人脸上。那个女人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血红色的地毯,艳丽的灯光让这个女人的狼狈更加鲜明。
站在门边那两个女人惊慌失措,扑爬连天地跑过来蹲下,撑着地上的那个女人。
只见那三个女人个个都蜷缩成一团,裹在一起,突然就哭了出来。
“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要赚钱啊。这都是我们主编的意思,你们这些男人多半都是道貌岸然,你们不占一些便宜能和我们签约吗?我们拿不到合同就没有工资。”说着,三个女人抱得更紧,哭得更痛彻。
文易看着这几个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叉在腰间。“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不管生活有多么无奈,作为一个女人都应该自重。即使你们拿肉体交换了合同,得到了奖金、工资,你们不觉得那样的钱来得太肮脏了吗?刚才你们问我你们是否漂亮,这个我的确得承认,我毕竟也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男人,你们以为我超凡脱俗了吗?我也想,我也渴望。只不过我们是人,作为人首先就应做到自我约束,否则就枉为人了。”文易的声音不大,语速也缓慢。
三个女人静静地听着,一个女人泣不成声地说:“我们知道,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出身都很贫穷,我们有没有念过书,没什么文化,现在她的父亲肺癌晚期正躺在医院没钱治病,她需要钱,这个社会谁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我们……”
文易摇了摇脑袋,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文易朝门口径直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文易停住了,又走了一步,终究还是止步。缓缓地回过头。“你们几个会编辑或者基本的电脑操作吗?”
一个女人绝望地摇摇头,另外两个人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她们抽泣的声音却久久徘徊在文易的耳边。
“那如果让你们从零学起,以后做一个职业编辑你们愿意吗?”文易双手背在背后,一脸真诚地望着她们。
“嗯,你们现在毕竟什么都不懂,实习工资的话每月两千吧,转正后三千五加提成。实习期三个月,如果表现得好就转正。”文易连忙补充到。
“你……说的真的?”刚才被文易扇了一耳光的那个女人痴痴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望着文易。另外两个女人就靠在她左右,她们实在觉得太戏剧化了。
文易盯了她们一阵,轻轻地转过身,双手插在了自己的牛仔裤裤兜里。“明天早上9点准时来报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能对外说,还有,只要你过了我的实习期,你父亲治病的钱我可以提前从你的工资中预支给你。”
文易的背影瞬间消失,她们都恍惚了好久。
她们再次抱在一起哭了,只是哭得更加的纯粹,痛快。
……
那晚文易依旧是一个人独坐在阳台,时不时凝望静谧,深邃的夜空,然后拿着纸巾轻轻地擦拭着那条情侣手表,路灯的光亮打在表上,透透地亮,金属的光泽跃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