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人对你极其熟悉。”他淡淡说着,“你也曾说你在看到颖寒被杀大的同时见到了床后的一抹衣角。若是换做旁人,早就直接冲过去拿人,而你,却是见到事发突然中间停顿了片刻。那人熟悉你的反应,给自己提供了逃离的最好机会。”
“熟悉我的人?”
“据我所知,你的那位随月从小伴你长大,武艺不但在你之上且熟悉你各种习惯,并精通易容之术,能将你的脾气、声音、语调、动作、习惯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闻言眸色一冷,直接从椅上站起,一掌重重击在桌面上,陡然的怒意:“你凭什么怀疑她!”
见我态度如此,上官若风眉间微蹙,“我不过就事论事。”
“所有人都知,随月在六年前早已身死。”我声音冷冷。
他嘴角一勾,“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你出门一趟带回来的新认的妹妹汐华就是随月。”
“不会是她!”
“人心悱恻。”
我上前几步近,盯着他:“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会害我,唯独她不会;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会背叛我,唯独她不会;这世上所有人我都会怀疑,但唯独她我会一直信任。”
他目里光亮一闪,寒芒乍现:“你说,所有人,唯独她?”
我闻言一悸,知道他此刻想到什么。所有人,唯独她,那么所有人里便包含了他。我倘然看他,“是。”
他冷冷一笑,挑起我的下巴,“那你拿我当什么。”
心底一沉,此情此景,突然觉得这番状况太过讽刺。
我挥手挡掉他的手,侧过身子远他一步,正色看他,“上官堡主就难道从未对我动过别的心思算计?就从未对我做过什么让我不快的事?堡主尚且不完全信任我,又如何要求我对你一直信任从不怀疑?”顿了顿,“我们如何会在一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些话,若直接说明了,谁也不好过。”
他眸里颜色幽然暗了下去,锋芒浅露,“所以?”
“所以,堡主只是汐月的丈夫,仅此而已。”
他只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我们只是夫妻,没有信任,相互算计,各取所需的夫妻。仅此而已。
他目光微寒,我本以为他会大发脾气,结果却是清浅一笑,“如此,倒是我多事了。”
“嗯?”
他极其自在随意的揽过我的肩膀,带着我往房外走,“既然你认为不是汐华那就不是吧,七天时间今天不过才第一天,我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来想那人是谁。”
我被他突然好转的态度弄得有些懵。
“你……没事吧?”莫不是被我的话给刺激着了?
他瞥我一眼,目光冷绽,“你希望我能有什么事?”
好吧,果然正常。
月明星稀。
这种幽深夜夜明月时,总是情人们暗曲往来最佳时刻。有情有景有暧昧,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亦如此时的景况。
从颖寒出事的房里出来,好巧不巧的见着苏琦馨带着一脸细致的妆容说是“偶遇”迎面过来。
“天气愈发冷了,子綦哥哥可要记得多添衣服。”声音温婉,动听,婉转起伏的音调恰当好处。
手还搂着我的肩,面上却带着笑看着她人,“多谢琦馨关心了。”
由是在我三哥的地盘上,苏琦馨到底是我三哥的人,亦不便同上官若风多说,客套话不过一两句,便告辞走了。
苏琦馨今日穿着的仍是与我一件紫灰曳地长裙款式一致的那件。
月光打下,美人背影清晰美妙。
我冷冷看着上官若风凝着那个背影微微出神,心下一恼,脱开他的手便往前走。
他面色一沉,上前两步拽住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拽着我的手不放开。
我下意识的挣脱,却无奈他抓得极紧。
我抬头看他,他投向我的目光晦暗深。
对峙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先开了口,“我不再理会她便是。”
声音温温醇醇飘进耳里,有些痒。
我撅了撅嘴,也便由着他牵着我的手一路回去。
进了门,走过庭院,庭院空空无一人,我“咦?”了声。
“怎么?”
“无名向来勤奋努力,按常理,这个时候应该在院里练武才是。”
上官若风睨了我一眼,“夜来天寒,你让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坚持?”
我狐疑,“是么?”
再次见到无名丫头,是两天后的中午,她怏着脸色拿着食盒和药材从我身边走过,神思恍惚。
“她娘病了?”我看着那小小身影一点点的走过庭院、正门。
“兴许是吧,连着几天在库房抓了好几回药。”汐华在我身侧坐着,从婢女手中给我递来一杯刚刚沏好的茶。
揭开茶盖,芳香四溢。
“连着好几天了?”我皱眉,也没了喝茶的兴致。放下茶杯,我有意观看汐华的神色,“无名这孩子,我看着挺苦的。没有父亲,母亲却还得靠她来养。”
她眸里波澜不惊,拿起面前的茶,轻抿一口,“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叹了口气,“同你说话挺没意思的,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甚至比我还清楚。”
她侧目看我,等着我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