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点闷,我打开窗子,透了透气,再回到位上时步履已有了几分踉跄。上官若风过来夺我酒壶,我想也不想便把酒壶藏在了身后,伸手指了他,自认为颇有气势的说了句:“你,坐回去。”
上官若风沉了沉脸,坐回了椅上。事后,他和我说,他当时恨不得拿起酒壶就把酒水往我身上倒。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上官若风,我觉得我很委屈。从嫁给你到现在,我一直觉得我很委屈。”我掏出酒壶再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是哪里入不了你的眼,兴许是你我成亲之前八字没有核对,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错的,成亲以后,你没少给我冷脸色看,而我也动不动摔桌子砸碗。我不知道是你这当丈夫的太过苛刻,还是我这当妻子的太不合格,总之,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我们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说到这,莫名的生了几分凄凉的感觉。
“我生清儿那日,你凭着良心说,有没有那么一两点对不起我?”酒喝得有点多,脑袋有些发胀,“那日,我与同样怀着身孕的冷嘤秋在池子边上遇见,冷嘤秋落了水。你赶过来从水里捞起冷嘤秋,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认定是我推她下去的。与我擦身而过时,把我撞倒在地上,也没有想过要扶我一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你当时怎么不想想,我被你废了内力,肚子比冷嘤秋的还大,且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有那力气把婢女出生一身力气的冷嘤秋推到池子里去?我那时跌在地上,有了生产反应,你理也不理我,要不是那时我身边还跟着两个婢女,我同清儿指不定还不能活到现在!”
“我生清儿的时候,我一拨一拨的找人去请你。可你在冷嘤秋那,对我派去的人一概不见。你知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我几次都要昏死过去,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蠢成那样,我竟然盼望着清醒点见到你,拿了银针就往胳膊上扎!”我激动得站起身来,酒壶狠狠砸在桌面上。
清脆的一声大响,酒壶伴着里头剩下的酒水,碎了一地。
他起身要扶住我,被我一把推开了。
我定定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里泛酸,“当晚,你来了我房里,踢了我的房门,却是因为冷嘤秋落水的事来找我算账。然后才发现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上官若风,你觉得你可笑不可笑?”
我抢过他手里斟满了酒的杯子,仰头一口饮尽,不知不觉的连着说话的声音也有拔高,“再然后,就是冷嘤秋产子。你凭着几根银针就断定我要她的命?那些个银针是我生清儿那天往自个儿胳膊上扎的,天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冷嘤秋那!银针上有毒,你认为我容不下冷嘤秋,更不想看到冷嘤秋产下的种?”
我不由得冷笑,“我若容不下她,大可直截了当的去做,凭我的本事,要除去一个女人,明里暗里不留痕迹的法子多得去了,为什么偏偏在她快要临产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些?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妾,我的儿子是你家嫡长子,我犯得着去害一个庶出的娃娃?上官若风你他娘的是不是男人!”
一句粗口,手里的杯子也被我狠狠砸在地上。
兴许是动静太大,隐隐的听到了有人急切的敲门声。头胀痛得厉害,我懒得理会。上官若风将我搂过去,声音沉着,“你醉了。”
我挣开他,怒气冲冲,“我还没说完,你不要打断我!”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时不时的还有几人的呼喊询问。我脑海胀得发热,听不清楚那些儿的声音,隐隐的只觉得有几分熟悉,上官若风面上有几分尴尬,眉头紧紧拧着,“那……你继续。”
“然后我就离开你了,赌气回了殇清宫,一待就待到了现在。”我扯住了他的袖子,望着他目光灼灼,“可是我后悔了,没过几天就后悔了!我想清儿,还犯贱的想你!”
门外敲门声更烈,隐隐有着要撞门的势头。我浮着的怒气涌上,想也不想便脱口大骂,“敲什么敲!我们夫妻叙旧,干你们什么事!”
桌面上剩下的那个酒壶也被我拿来砸在了地上。
狼藉满地,敲门声减弱。
上官若风自上而下静静看我,面上神情很是古怪。
我仍旧扯着他的袖子,望着他,目光切切,“你知道不知道这段日子有多难熬?刚开始的一段时日,我一天一天的想,清儿没娘照护会怎么样?会不会饿着?会不会生病?再过一段时间日,我在想,清儿会不会说话了?能不能走路了?日子再过久些,我在想他该长得有多高了?到了念书习武的年纪会不会很辛苦?我还在想,你府里的那房妾侍会不会欺负他?你会不会不理他?”
说着,竟有了几分哽咽。“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下一刻,抡了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我思念清儿,明着暗着派了那么多的暗卫去帮我打探清儿的情况,你偏偏每次都截住了他们,还放出狠话,还说‘上官堡的嫡子不容他人觊觎”?他人?谁是他人?我是你儿子的亲生母亲!“
手上的力道不知轻重,“我让苡翠每隔一段时间给我飞鸽送信,信里只写清儿,而你总要让我不如意,直接遣人给我送来了只死鸽子,上面吊着两个字‘休想’。上官若风,你这是要逼疯我!”
“你醉了。”他皱着眉来钳制住我的双手,每次都被我用力挣脱去,每一次都用力打在了他身上。
他干脆双手搂住我的腰,抱紧我。我极力挣扎,发上珠玉尽散,发簪“叮当--”一声落地,一头青丝没了束缚直接散开来。
我挣不开,用肘部抵住他,冷笑着,“四年多前,你来殇清宫找过我一次,那一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你当即夺门而去。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语气放软一点,就放软那么一点点,好生好生的同我说话,我就会二话不说和你回去!可是你呢?直接把我丢在原地,再后来就是对我四年不闻不问。”
“你知道我大哥禁了我的酒。可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禁我的酒?我那时一身鞭伤未愈,又知道你一点清儿的消息都不让我知道,连着酗了几天的酒,差点醉死。”
他默然看了我半响,再开口时,声音沉闷怅然:“怎么会有鞭伤?”
“哦,被二哥打的。”我说得风轻云淡,腰间横着的两只手却僵了僵。“那****从我那离开,我当即就寒症发作倒在地上,下人们早就在我们吵架之前被遣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二哥发了疯似的拿着鞭子过来找我,直接扬起鞭子往我身上招呼,完全是往死里打的那种,我没有力气躲,只有咬着牙硬挨着,若不是大哥及时感到,我估摸着你就成鳏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