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恰巧同迎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入眼,是大红的衣襟,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四儿?”
南宫汲花低睨着我,“这幅模样,又受谁气了?”
“不要你管!”我没心思理他,推开他就要走,没走出几步就被拉了回来。
他眯眼上下打量着我,最后目光锁在我被指甲弄出血来的掌心上,眉一挑,朝边上那房看了一眼,“子綦醒了?”
我不说话。
“在这等着。”他简简单单抛下一句,展了折扇,推门往上官若风休息的房里走去。
不知道怎的就听了南宫汲花的话,鬼使神差的等在门口,脑海里盘旋着的满是上官若风刚刚说过的话。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我不知道南宫汲花进去同上官若风说了些什么,他出来时,面上挂着他那一贯的笑,轻松落下一句,“走吧。”然后,理所应当的牵住我的手,往这院子暂属于殇清宫的那边走去。
我第一反应想要挣扎,可手每动一分却被他攥得紧一分。
上官若风与他之间定是协定了什么,而我什么也不知道。
“随花,派人收拾好小姐的东西,备好车架随从,明日一早,由你亲自护送小姐回宫。”一进门,南宫汲花便冷着脸直接下令,其态度坚决,不给我留下半分疑惑的机会。
甩开他的手,“我不走!”
南宫汲花侧眼看来,目中含霜,没有一丝其它神情,“由不得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汲花会这么突然下令,甚至连同我商量都没有。
“为什么?二哥,我不明白,怎么突然让我走!”我拧着眉,双臂张开着挡住他欲出门的去路。
“你不需要明白。”
“可我一定要明白呢?”
南宫汲花一脸不悦,负手在背后,“随花,送小姐回房。”
随花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侧,低眉顺目伸手向门外,“四小姐,请。”
“我不回房、我也不走!你今天要是不同我说清楚,我就一直在这里同你耗着,我不知道答案,你也别想从这个门里跨出去!”踩在门槛上,我盯着南宫汲花,两只手死死抓住门框不放手。
南宫汲花黑着脸,“你让开。”
“不让!”
“随花,废了她一只手。”
“你敢!”我狠盯着他,“你要是敢废了我一只手,我就叫大哥打断你一条腿。”
南宫汲花嗤的一笑不屑,“你以为他会听你的?”
我挺胸直背,“我知道他不会听我的,既然要不了二哥一条腿,汐月大可以要别的人的腿。你废我一只手,我便断汐华两条臂。你强迫我走,我就连同汐华一块带走,让她走得远远的,一辈子不见你!你不告诉我实情,我就去问汐华,她若不说,我就用刑,直到能逼得你说为止!”
面前男子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明瞳慢慢暗沉如夜,“南宫汐月,你不要过分。”
“再过分我也做得出来--”
话才刚脱口,腕上一痛,整个人被他一把从门框拉了进来,狠狠跌坐在贵妃椅上。
南宫汲花沉着脸色,立于椅旁居高临下看着我。
随花看准了情形悄悄关上了房门退出去。
房内陡静,只余我和南宫汲花二人,四目相对,僵持无声。
良久,我再也忍不住,“同盟主印有关是不是?”
南宫汲花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你们合伙瞒了我些什么?盟主印到底怎么了?一个宁愿不要命了也不要我动它,另一个又什么都不说!”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扶手破开,断木贴着掌心下划开,血突然顺着划开的口子流出来,顺着掌心纹络和残留在上的木渣曼开,微疼。
南宫汲花皱了皱眉,沉吟了会儿,“我若是一直不说,你便自残?”
我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看。
南宫汲花眸光微微一动,“你真想知道?”
我捂着伤口点头。
南宫汲花叹了口气,拽过我的手,拿了桌上的茶壶就着水直接给我冲洗伤口,然后随身找找,从袖里掏出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揭开盖子,里头药粉一股脑的洒在我伤口上。
我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凉气,忍住了不吭一声,没受伤的那只手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手。
他垂眸看看自己被攥得不成行的衣襟,突地挑眉,漂亮凤眸之下幽暗点点,“你既执意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盟主印,殇清宫必得。”
我一愣,没弄明白。殇清宫、上官堡甚至是西珏城,以往从未插手过武林大会的比武之争,如今这次就更不可能是为了区区一个武林盟主的空闲名头,去夺那所谓的盟主印。
我仰头凑近他,“盟主印能干什么?”
南宫汲花沉目,“你问的太多了。”
顾不上手上有伤,双手都揪上他的衣襟,“二哥,好二哥,殇清宫事我不问不插手,可是盟主印……你若得到了,给我好不好?”
“不好。”
“哥!你为上官若风把过脉,你应该知道只有盟主印里的印中香才能--”
“那又怎样?”南宫汲花突然厉声,持扇用力打落我扯在他衣襟上的一双手,定定看我,冷笑,“左一个上官若风又一个上官若风,他也没有让你去拿那劳什子的盟主印,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样!”
心神摇了摇,刹那有酸锐的东西捅破心底。
“二哥!他是你妹妹的丈夫!是你侄儿的父亲!”
他望着我的目光复杂,声音柔了几分,“你该知道你身子不好,不能大喜大怒、情绪过于激动。”
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我咬唇,“二哥,我理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让他好好的。”
“他有什么好?”
“哪里都好,至少为我好。”我坚定说着,陡然间浑身就似被巨浪吞覆、重石压身一般,透不过气来,心肺猛痛。
南宫汲花眼疾手快扶住我,飞快点住我身上几处大穴,然后,在我背脊一拍--口中喷出一口血,不是寻常的鲜红暗红,而是偏橘的朱红色,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南宫汲花伸手探了我的脉,神色一凛,“急火攻心,你不要命了!”
“二哥,你救他。把盟主印--”
“想也别想。”他陡的松开我,拂袖出了门,我正欲追上去,门被由外一关,极快的落上了锁。
“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户、每一片瓦都给我看严实了,不准她跑出来!”
外头众人齐齐说是。
“二哥!”我拍着门,饶是喊得再大声,门踢、拍得再猛烈,也不到半点回应。
心突然就慌了。华景疏说只有三天时间,而今日天色已慢慢变暗……
于是,我被软禁了,被关得不明不白。不管是南宫汲花还是上官若风,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比上官若风的命还重要?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猜,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漉漉的,莫名的恐慌与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