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汲花冷笑一声,“你平日里若是想要这么支箭,随便找个人招呼一声他也会给你。”
我被他一句堵得话说不出来。
南宫汲花没必要骗我,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转目想了想,“华景疏说上官若风身上余毒未清,之前的祁蚬草有问题,这你怎么说?”
南宫汲花目中一闪,挑了挑眉,“哦,之前给你的草上我抹了点东西,余毒未清这很正常。”
“南宫汲花!”我瞪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恼该怒。
“怎的,不就是个余毒未清么,心疼了?”折扇一来一回在前胸摆着,南宫汲花踱步走到我身边,“那一点毒,清不清干净都无所谓,只要他老实待你,那毒便一辈子都不会再发作,更不会伤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脑海“轰”的一声炸开,他话里有话,我只觉陡然陷入了迷雾里,恍然间什么也辩不清明了。
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他言语轻轻,带着那一贯的笑,“好妹妹,哥哥这可是心疼你,凡事留着一手,才能以防万一不是?”
身子一震,猛地推开他,“可是他旧毒已经发作了!比之前更加厉害!”
南宫汲花诧异微怔,眼里神情慢慢诡谲千变。
瑞兽祥云镶金香炉里燃着一股奇异味道的香料,使得房里满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靡靡味道。南宫汲花几乎是被我扯着袖子,连推带拖,强拽了过来,一进房内,他双眉之间就微微皱起,目里似有些什么东西飞快地一掠而过。
华景疏似是并不意外我会突然把南宫汲花弄过来,随手拂了下衣袖,踱步上前,含笑抱拳,“可是殇清宫二宫主?”
闭合着的折扇“咔”地收在左手上,南宫汲花倘然受了华景疏一礼,却也没那么好的礼教风度回礼过去,他淡淡扫过华景疏一眼,一句不应,直接绕过他往内室走去。
华景疏唇角的笑还未收回,微微一滞,却不过一瞬,唇角继续拉大,笑得愈发地明媚。
我没多少心思去观察华景疏的怪异神情,匆匆瞥过之后,立马跟着南宫汲花进到内室里去。
上官若风此时依旧昏迷未醒。
折扇挑开被衾,挑起上官若风的手臂,再“咔”地抵在上官若风手腕下头三寸处。三个动作利落做出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连把个脉都不愿意稍微弯个腰的人……我盯着那扇骨上头,男子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极其吝啬的伸出一指搭在上官若风手腕脉门上,心头一紧,不禁脱口而出,“你认真些!”
他侧目睨我一眼,这一眼无喜无怒,平淡得悚人得很。我被他这一眼看得极不自在,稍稍地别开了头,却仍是忍不住去觑他为上官若风把脉的景象。
一眼望去,心弦猛颤。
只见南宫汲花搭在上官若风脉上的手,由最开始的一指,飞快的换成了二指,第三支手指搭上去的同时,他的面色倏然暗沉如土。
我在旁看得心里直忧,小心翼翼开口询问:“是不是……很不好?”
抵在上官若风手臂上的扇骨不知怎地突然失力一滑,手臂没了扇子支撑,直接朝下垂落了去。
落在被衾上的手,无一点只觉反应,就那么陷在被子里,不动不颤。
我疾步趋前到床塌边观看上官若风有没有被伤着,不满的话张口就来,“都叫你认真些了!还好只是落在了被子上,若是磕到床沿上保不准手又得伤着--”
无意识的转头,话语一滞。
南宫汲花站在一旁随我抱怨着,只是那目光紧紧凝在我身上,表情神色严肃得紧。
我小心的为上官若风盖好被子,迟疑许久开口,“他到底情况怎么样?还……能不能救?”
南宫汲花没有答我,目光依旧紧落在我身上。
“二哥,是好是坏你到是说呀。”我定定看他,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稍微提高了些声音,“二哥!”
“四儿……”他语声淡淡,出口的话里带着平日里少有的犹豫语气,凤目之中神色莫测,正欲再开口,却猛然顿住,转身,目光瞬间凝结在正好踏进内室的华景疏身上。
那目中冷绽,寒如冬日断崖顶上垂吊着的残冰,凛凛的杀气。
我眼皮一跳,“二哥--”
“华景疏,华先生。”南宫汲花此时嘴角上挑,勾着一抹好看的笑,手中折扇一展,“神医不愧是神医呐。”
华景疏含笑扬眉,“二宫主过誉,论医术、毒物华某哪及得上二宫主。”
南宫汲花笑里冰凉,有意无意瞥了眼床榻上的上官若风,“华先生这招用得妙。”
“别无他法,随意一试而已。”
两人举止谦和,谈笑若风,一言一句,听得我一头雾水。
南宫汲花虽是面上带着笑,目里却始终冰冷,我太了解他,此时,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也没有想要多留的意思,同华景疏你来我往说过几句客套话后,便举步离开,经过华景疏时,特意一顿,“剑走偏锋,华先生可要小心了,别到头来得不偿失。”
华景疏负手一笑,“这句话,也是华某要同二宫主说的。”
“本宫,从未输过。”
“今后未必。”
南宫汲花嗤笑一声,出门。
我站在原地,来不及跟上去询问一番,却见华景疏目光随意瞟在我身上,那笑谑的目光,刺眼万分。
我一时茫然,心念转动,骇然抬眸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有法子救他对不对!”
“是。”华景疏这声说得轻快,悠悠闲闲从一旁桌上倒了杯茶,饮一口,“有法子救,难也不难,易也不易,需一物。”
我神情绷紧,“要什么东西?”
“盟主印,印中香,香修骨、扶万症。”他眼一抬,“这句话你可听过?”
“荒唐!”我甩袖,“弋城生死人,活死骨那一宝,不过是江湖传闻中的东西,分明就是子虚乌有!”
茶杯放落在桌上,华景疏斜我一眼,“无风不起浪,不然又哪来的传闻?”
“世上哪有东西真能‘生死人,活死骨’,不然还要你们这些大夫干甚?即便真有印中香这种东西,那也是盟主印,非武林盟主动不得。你以为那凌乾犹会看在与上官堡相交多年的情分上,毁印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