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风凭什么这么肯定冷氏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我不敢去想,内心深处隐隐涌出的奇异感觉,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没碰过她,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入了冷氏房里,竟然没有碰过……这……太不合常理。
脑海一团乱,我站在一旁,小心觑着主位之上的男人。
男子冷漠无波的瞳仁里,没有再多的神情,“谁的孽种。”
门窗闭着,房内灯火明亮。上官若风有心要暂时瞒住消息,周围便也没有多少下人。
莫说是上官若风想不到冷氏会与人偷情,便是连我,也从未往这方向上去想过。我虽不喜冷氏,但往日里也看得出,冷氏待上官若风那份心不是假的。若说耐不住深闺寂寞,也不大可能,这么些年都规规矩矩的,怎么如今突然就……
冷氏苍白着面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她身旁的那个婢女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双手胡乱紧攥着袖口,身子一直颤颤发抖。而再边上的尤临,虽也是跪着,腰杆挺得笔直,头微低,紧抿着唇。
冷氏在府中下人堆里的名声本就比我这个正室要好。府里下人大部分都对她礼遇有加,加上堡主威慑在哪,府中没哪个奴仆敢对她动那份歪心思。
而眼下这情况。尤临竟参与了进来,就能大致一目了然了。
尤临忠于上官若风,冷氏出了这种事,他既知情,却隐瞒不报,便只有一种可能--尤临就是冷氏肚里孩子的父亲。
如今想来,平日里,冷氏的确与尤临走得近了些。
跪在地上的三人,自在这房里碰了面后便没再开口说话,解释就是掩饰,而不解释,就只能是默认了。多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而上官若风,此刻心情明显很是不好。
眼皮子底下被带了绿帽子,这滋味……啧啧。
偌大厅内一片令人难熬的死寂,每个人的呼吸都似憋在咽喉里,此情此景,连我都不敢轻易出声,又何况是他人。都只唯恐一不小心就撞在堡主盛怒的刀剑上头,惹来一连串的火爆反应。
问不出话就不再问,我眼睁睁看着上官若风从位上起身,大步下来,一脚就将尤临踢飞数米。
身体重重撞到地上的声音听得每个人心底都是“咯噔”一下。
这一脚踢得极重,尤临强撑着地板爬起,再笔直跪好。
“混账东西!”上官若风一声怒骂,再一脚将人踢飞出去。
厅里慢慢起了一阵血腥味。
男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东西,即便是不喜欢,也不能让他人偷了去。若冷氏只是个通房丫头,与下属有染,赏赐给属下便是。可冷氏,却跟了他多年,他正经大办了酒席桌礼的妾。更何况,冷氏,还是他一个孩子的母亲。
上官若风这一发火,眼下全撒在了尤临身上,尤临好歹是管家的儿子,我虽然看他不大顺眼,但此刻也忧心着这样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劝劝,裙摆处一紧,低眸一看冷氏拽着我的裙子,抬头看着我。
那一双目似灼灼似火,她盯着我,不说话,嘴上却做了个口型,“求你。”
求我?求我什么?我疑惑看她。
她目光不变,飞快拉下我的手,在我手心用手指写了一个字,浔。她儿子的名字。
我眸一沉,冷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儿子自免不了跟着受些苦。上官浔,那个面上总挂着笑的孩子。好歹也是上官若风的骨肉,才不过四岁,上官若风怎么样都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的。忧心她儿子,倒不如好好的去担心担心她自己。
外头的小林里猛起幽风阵阵,沙沙声入耳时,我从冷氏那抽出手。
突如而来的大风,把窗户吹开,眨眼间,将临近窗口的一排蜡烛全部熄灭。
“来人,带上雨具,送夫人回去。”耳旁听得上官若风突然如此吩咐下人。
我身子一颤,顺着窗户抬头望了望天色,紧紧抿了唇。
身上一暖,上官若风走到我边上,将自己的外衣脱了盖在我身上,盛怒过后的面上仍是没有其它的表情,只是对我淡淡道:“要变天了,你先回去,若再晚些可就要被雨淋了。”
“你呢?”
他微垂眸,伸手将我耳畔的发丝拢到耳后,“我晚点回去,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上官若风要处理后面的事,即便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天,他也是要把我支开的。
“那你自个儿也注意些,若是雨大,就别去我那了,在书房歇了便是。”
他没应我,只送我出了门。
外头,狂风大作,树木摇曳飒飒作响。身上的衣服似还带着他的体温,我将衣服拢紧了些,回头看过那大门紧闭、灯火明亮的房子一眼,不知为何,心底涌出几分萧索味儿来。
天宇一道惊雷轰隆隆打下,与此同时我心中一跳,面上一白。
果然回去了不久,风雨大作,电掣雷鸣。
丫鬟婢女们一个个慌忙涌进房内关窗点灯。苡翠一面招呼丫鬟进侧室备沐浴热水,一面取了我一件中衣搭在衣架上,看了眼天色,“这场雨,估计要下好长一阵了吧。”
我喝了杯水,“清儿回房了?”
“夫人回来得晚,此刻大少爷已经在房里入睡了。”
一道闪电明晃晃照亮窗外,悄然而熄。胆小些的婢女抱做一团,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我咬着唇,拽紧了身上的衣服。
苡翠犹豫看我一阵,“夫人可是担心少爷被这雷声惊醒?”
我皱眉,“你去他房里照应着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一群婢女鱼贯而出,走在最末的那个小心的为我关上了门。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此刻繁杂堆在脑海里,错乱交叉的绕的人心烦。天空又是一道巨响,伴着几道亮光。烛火渐渐迷离,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去理会那婢女刚刚备好的洗澡水,我伏在桌子上,闭着眼,紧紧拢着身上的衣服,贪恋的闻着上头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这夜,还长。
风雨狂做,雷声滚滚。
房门突然被由外打开时恰巧一道白光闪电掠过眼帘,门口有人进来,把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大风伴着雨水从门外灌进,我惊惶起身,无意间碰倒了桌上的茶壶,“啪啦”一声响,茶壶里的水倾泻而出。黑暗之中,在桌上摸了几次才将它扶起,只是桌面上已经是一片湿了。
门很快被由里关上,熟悉的声音淡淡穿进耳里,“怎么不点灯?”
“之前是点了的。眼下兴许是婢子们关门的时候不慎被风吹灭了吧。”我揉着额角,脑海有些恍惚。
“那你还不点上?就在这呆坐着?”这话说完,房里骤然大亮。上官若风收起火折,拿着蜡烛将接连几个灯台一并点着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