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只见眼前人漂亮风流的容颜微微发暗。
我将眸垂下去,心下黯然。
左右寻不到其它话接下去,气氛尴尬,各怀心事。
恍神间我看入他的雪白衣袍,“今儿怎的想到穿白色了。”
他睇看我,似是想到了什么,突地凤目之中眸光一挑,笑,“可是觉得你二哥穿白风华明艳,比你家子綦好看万分?”
山洞深且黯,唯有洞口传来的些许光明勉强能让人辨清眼前事物。
按着之前地图之上的路数走,一路走来,极其顺利。南宫汲花拽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过。我不禁起了怀疑,“按着地图走,这一路出奇的顺利,是不是太过蹊跷了些,既是如此简单,为何之前唐门的人都不敢轻易入内?”
“蹊跷?简单?”南宫汲花止步看我,目里幽深如潭,盯着我一眨不眨,活在看一个生动笑话似的将眉一挑,“你脚往旁移动三寸试试?”
“移开三寸又怎样?”我狐疑移开三寸,脚尖刚刚落地,耳边听得“咔”一声细响,警惕心起,与此同时数道光影从两旁墙壁射出。
饶是有了些防备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光影极细,速度极快,意识到要避开时,身侧人已先一步动作,拉过我带入他怀里,白色袖袍扬起,带着劲风于半空一扬,数道光影因风力受阻改换道路,通通再回原位。
我松了口气,从他怀里出来,一时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寒意,有些虚软的想要扶住石壁缓缓心境,手刚伸出去--“别碰!”
下意识的收回手,有了方才一番遭遇,他说的话我再不敢不听,但仍是疑惑问他,“又怎么?”
南宫汲花勾了眸子盯着我看,嘴角带着古怪的笑,“从进来到现在,你就没听到过什么声音?”
“什么声……”话说到一半,也才想起进洞之后,耳边一直都有些细细微微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听了久了,便习以为常,只以为是洞里特有的,眼下再凝神细听,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动静,到处都有,突地觉得一阵恶寒。我咽了咽口水,“那些声音和石壁有什么关系?”
南宫汲花只是将眉一挑,面上笑容愈发诡异,他睨着我,带着诱惑音色的幽幽一句,“你仔细瞧瞧你边上的石壁。”
我将头一侧,不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蝎子!满石壁的蝎子,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爬在石壁上,一个个、一群群的爬动行走着,间或有几只要从壁上掉下,又不知怎的在要掉下的瞬间又重新贴了回去。
我本以为这山洞里头的石壁原本就是黑黑暗暗的颜色,却不料想,上头全是蝎子,石壁原本的颜色早被蝎子们掩在身下,完全辩不出原本模样。
浑身汗毛好似同一时间齐齐立起,浑身上下猛地一个激灵,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汲花的声音悠悠再传至耳边,温温绵绵长长缓缓一句,“好妹妹,你再瞧瞧头顶。”
我跟着他的声音抬头,眼一瞪,惊得尖叫起来。他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带着几分调侃味儿,“怎么,你想把它们吓下来?”
我住了口,心底剧烈跳动,砰砰好似要跳出来。
石壁顶上同样布满了蝎子,从仰视角度看去,一只只蝎子好似全都挂不住似的一只只的要往下掉……
头顶、身侧全是蝎子、蝎子,故意不去注意头顶上,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目光往两边石壁上瞟,肺腑之间一片翻江倒海,恶心憋得难受。我忍受不住的闭目,可耳边却总听到窸窸窣窣一只只蝎子爬动的声音,有的爬在石壁上,有的从同伴身上爬过去,有的三两只叠在一起,似比赛似的飞快爬着……
“唉唉唉,把你的爪子从我手臂上拿开。”南宫汲花推了推我,话里满是嫌弃。
我睁眼,悻悻把双手从他臂上移开,之前被我双手抓着的衣服上,是道道细细的褶皱。
“被几只蝎子吓成这幅模样,往后在外头别说我认识你,省得给我丢脸。”他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我往前走。
明明直直的道路,到了有些地方,他拉着我绕着圈走;洞顶颇高,总有那么一两次他按着我的头,两人低着身子过去;山洞越往里,便出现各种岔路口,他几乎是停都未停,想都不想,直接认准道路走进去。
我便是再怎么不解,也不再开口询问,只老实跟着他走。机关地图我看过,上头只有机关位置并无破解之法,每条路都有机关,而每条路并不一定能通到底,即便是通到底了,我要寻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在整个石洞的最里头。
南宫汲花既然同我进来,那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然,断不会亲自冒险。
只是隐隐觉得身子愈发不舒坦,越往里走,感觉胸腔肺腑之间好似有巨石压住,一呼一吸之间,愈发沉重费力。最开始只觉得是洞内空气稀薄所致,再行了一段距离,猛地发觉两人行动速度愈来愈慢。
我抬眸望他,洞内光线暗沉,看不清他面色如何。目光下移,他胸口起伏,比之前更加频繁。目光再往下,他步履沉重,每走一步好似负着千钧,支撑不住的要将全身重量压在足下,每抬一步脚,双腿之间绵软无力。
我立即反扣了他的手,探到脉搏,心中猛烈一跳,他体内真气内力极速消耗流失着,而他,分明什么也没有做。
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他停下来看我,眉间蹙着,很不耐烦,“你以为满石壁的蝎子为什么不掉下来?你以为为什么四周都是蝎子,却偏巧咱们走的道路上却半只都无?”
我哑口无言。
虽然早怀疑过这些,但却从未想过是他一路过来,一路用内力将周遭毒物逼开。
转念一想又不大对,若仅仅只是逼开蝎子,内力断不可能流失得如此迅速,“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你内力消散得如此之快……”
“你是属麻雀的?哪来那么多话?”他瞪我一眼,拉了我继续往前走,“不再走快一点,头顶的蝎子掉下来,到时候可别哭着求着拽着我不放手。”
“可是……”
“闭嘴。”
“你同我同我说说又不会碍着你……”
“再说半句就拿你喂蝎子。”
“二哥!”
“你--”
“说说嘛……”
山洞愈往里走,愈有一股酸腐腥气从里头传来,起先还只是一点点,再然后是更加浓烈的味道散在周遭空气里,腥味直冲鼻腔,腹腔内里一阵恶心。
“要吐出去再吐,别把周遭乱七八糟的东西引过来。”南宫汲花拽着我,快步先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