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雪风目光如炬,不断挥刀格挡箭矢,环顾混乱的场景,心下掠过一阵凄怆,但他来不及叹息,当即嘶声爆喝:“不要乱,以伍为单位,小股集结,往林中撤离!”
附近的士兵听到提醒,这才迅速聚拢,背靠背快速撤离,因目标范围缩小,又互为照应,情况确实改观了不少。
场面太过混乱嘈杂,阎雪风的嘶喊声瞬间便被噪音淹没,远处的士兵根本听不见。
阎雪风心念电转,挥舞着狼牙双刀,左突右闪,在箭如雨下、火光冲天的营地内奔走呼号,仅仅几息的功夫,场面顿时有了秩序,慌乱的将士们迅速集结成小队,且战且退,往夜幕中的丛林撤走,不一会便退出了营地的剑雨范围。
萧道成失神片刻,又迅速振作起来,手握两柄长弯刀,喝令道:“冯征!火速传令,命队伍到前方密林集结!”
“得令!”
在阎雪风和冯征的努力下,撤出营地的将士很快就奔入密林。
萧道成大喝一声:“所有人,统一听我号令,跟我来!”
残余不足三百人的队伍,跟随萧道成,往莞山方向仓惶奔逃。
十几分钟后,身后喊杀声渐微,敌军似乎没有追来。
刚奔出几里地,众人以为逃出了包围圈,都长舒了一口气,却忽而发现前方火光攒动,喊杀声骤起,密林深处,一队人马已经奔杀过来。
阎雪风不及多想,对萧道成急切说道:“留下一队人给我,你带其他人先走,我来断后!”
萧道成大吼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你他娘的啰嗦什么,走啊!”阎雪风怒骂道。
此次兵败,萧道成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他不理会阎雪风,却放声嘶吼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杀啊!”
惊魂未定的众将士,忽闻主将一声怒喝,心中憋屈的怒火和血性顿时被激起,也挥舞着刀盾,跟随萧道成喊杀而去。
阎雪风当即大怒,破口大骂:“你狗.日的疯了!”
他的骂声,瞬间便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阎雪风无奈,也罢,那就杀个痛快!随即反握狼牙双刀,眼中突起暴戾,朝前方敌阵冲杀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虽然晚些起步,却瞬间冲到了最前头,当先与敌阵撞上。借助强大惯性,飞身跃起,反握的狼牙双刀自滑行中猛然展开,凌空一线划拉过去,战马哀鸣,立时有四五名骑兵人仰马翻,尚未断气的骑兵正待起身,却被扑上来的士兵乱刀砍死。
萧道成见状,飞奔中大呼一声:“漂亮!”随即凌空跃起,自两名骑兵中间划过,双腿展开,横踏马腹,铮亮的弯刀闪过两抹寒光,只听得钢刀入肉的刺啦声响,当先冲上来的两名骑兵,整个脑袋都被活生生削掉,飞出老远。
见主将都如此强悍勇猛,横不畏死,众将士大受鼓舞,喊杀声愈发高亢。
两军将士立时撞在一处,刀盾交接,叮当乱响。
血花飞溅,哀嚎遍野,撕裂着黎明前的黑暗。
这一股骑兵人数不多,也就一幢人的队伍,主要任务只是堵截,逼迫萧道成部慌不择路,逃入他们预设的伏击范围,不料敌部竟然如此亡命,跟他们硬干,都有些懵了,气势上就已输了一筹。
短兵相接,战斗异常惨烈,仅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围堵的两百多骑兵悉数被歼,无一人漏网。
萧道成部也折损近百名军士,其中包含两名军副,萧道成自己也挂彩了,手臂被划了一刀,血流如注。阎雪风见状,刺啦一声,从尸体上割下一块布条,迅速帮萧道成捆扎住伤口。
趁着这个间隙,萧道成面容一凛,大声唤道:“冯征!”
“末将在!”
“你速领一队人,骑上缴获马匹,绕道奔赴中军大营,向刺史大人禀报,计划有变,围歼地改为敌部主营,拓跋焘部已经阵脚大乱,务必火速驰援围歼!切记,不可告知我方实情!”
“萧帅,万万不可!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萧道成提刀指着冯征,吼道:“快去,贻误战机,老子砍了你!”
冯征一咬牙,铿然说道:“如果要去,我一人即可,否则末将宁死不从!”
萧道成知道冯征的意思,他想多留下一些人马,随即一咬牙,扶着冯征的肩,沉声说道:“兄弟,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把把信送到!”
冯征单膝跪地,拄着长刀,慨然保证:“末将就算是死,也要在中军大营断气!”
萧道成胸中起伏,双手扶起冯征,沉声说道:“兄弟,我要你活着把信送到!”
军情紧急,冯征不再多言,转身吼道:“护卫队,全力保护萧帅,如有闪失,老子剁了你们,再自行了断!”
残余的二十余名亲兵护卫,齐刷刷一声吼:“誓死保护萧帅!”这其中,也包括阎雪风,因为他也是一名护卫兵。
随后,冯征迅速翻身上马,挥泪策马,狂奔而去,瞬间便消失在夜幕深处。
残余部队已不足两百人,缴获的马匹足够骑乘。在萧道成的命令下,所有人跨上战马。
阎雪风有些疑惑,问道:“萧兄,我们为何不一并撤走?此地凶险,不宜久留!”
萧道成脸上掠过一丝决绝,沉声说道:“兄弟,你怕死吗?”
阎雪风淡淡回道:“是人都怕死,不过要看情况!比如现在,你他娘的就等于说废话!”
萧道成叫了一声好,哈哈一笑,对着将士们慨然说道:“弟兄们,咱们遭拓跋狗贼暗算,如此惨败,奇耻大辱!想不想找回失去的尊严,军人的荣耀?”
“誓死追随将军!”如此险境,残兵败将,竟无一人畏缩,阎雪风不竟暗暗佩服萧道成的领兵能力。
“好!幢长以上军官出列!”
“末将在!”随即一名军长、三名军副、七名幢长出列,一字排开。
“包括本参军在内,重新改编军队,分成十二组,不分职级,人数均摊,你们自带一组。切记,不可与敌正面对抗,避免陷入包围。一律采取递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战法,引敌追击,与敌在方圆五里之内周旋兜圈,力求扰乱敌阵。我们要利用天亮前的宝贵时间,借夜色掩护,诱使敌阵施放乱箭,自相残杀,等候我中军驰援!”
所有人都忍不住拍手称道,这种战法,无疑将敌众我寡劣势逆转,变成了敌明我暗的优势。
一众将士开始热血沸腾,萧道成的临危不乱,也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