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板刷能帮咱们治病。”小鱼说。此时小鱼的身上全都干了，他让爸爸把自己放在地上。虽然还有点吃力，不过他已经能独自站立了。
“他？”小鱼爸不信任的瞟了瞟板刷。
“我的鱼式呼吸就是他教会的。”
“鱼式呼吸？”小鱼爸想了想，“就是在水里吐泡泡？他怎么会？”小鱼爸心想：一个收破烂修玩具的怎么可能会这种世间绝技？
“真的，是他教的，也许他会治我们的病。”小鱼努力说服爸爸。
“你会治？你知道我们这病是什么病？”小鱼爸考起板刷来。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医生，更不是江湖郎中，你别用那种审贼的眼神看我，我只是想教小鱼克服怕水的心理。”板刷说。
“不，你知道，你连鱼式呼吸都知道呢。”小鱼几乎崩溃，自己费那么大劲企图说服爸爸，把他捧得神乎其神，他却一点也不配合。
“那是我瞎想的，因为你叫小鱼，身上又有鱼味，我想，你也许是鱼天使，就让你像鱼那么呼吸，至于你为什么会像鱼那么呼吸，我也不清楚，也许你真是鱼天使的化身。”板刷只好实话实说，他最不愿意承认他天马行空的遐想，到现在也没办法了，其实他做这一切时也都没有把握，他只是看到小鱼时一冲动，在做这一切的过程他都提心吊胆的。尤其是教小鱼做鱼式呼吸时，他都做好了去自首的准备了，如果小鱼呛水而死，他就是杀人凶手。
“别拿作了，现在求到你又端上架子了。当初是谁在我家楼下鬼鬼祟祟的？不就是发现我们小鱼与众不同了吗？”小鱼爸倒是被板刷地话提了个醒儿，他想到了家族志上提到的，家族起源，不知道从哪来的一支……也许，于氏家族跟鱼有着不寻常的渊源呢。
“你直说，治这病需要多少钱？”小鱼爸继续激他。
“钱到是用不多少，你只要把家传宝珠抵给我就好了。”板刷嘻皮笑脸地说。
“家传宝珠没有，小鱼小时候玩的皮球有一个，反正都中圆的，你将就着用吧。”小鱼爸也附和。
“那你得请我吃一顿海鲜。”板刷又说。
“海鲜？！不行不行，除了海鲜什么都可以，我们于家世代不吃海鲜。”小鱼爸急忙摆手。
“那……就来顿肘子啤酒。”板刷的要求落差可真大。
“好办好办。”小鱼爸折着胸脯应承。
“小鱼，你敢不敢去野湖？”板刷问。
小鱼陷入沉思。
小鱼爸更是脸色大变：“那里……野湖也是死湖，谁不知道？不能去！再说，我们这家族病一遇水就浑身瘫软，要是你说去沙漠、高山，还贴点谱儿……”
“我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怕的东西，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你在心理把它妖魔化了。如果你以平静之心想像它，它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板刷又开始他的“天方夜谈”。
“我再试试！”小鱼坚定地说。
小鱼爸不再说什么，此时，他一切听儿子的。
三人来到野湖渡口。仍然是上次的地方。
“小鱼，现在咱们明确两件事，”板刷严肃地盯住小鱼，“第一，你可以鱼式呼吸，也就是说，即使你在水里腿抽筋，甚至睡着了也不会被水呛到。”
小鱼点点头。
“第二，你浸水里四肢柔软，可以像鱼一样游泳。这也就是说，你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行动，到任何地方。”
小鱼点点头。
“好了，现在闭上眼，把自己想成一条鱼，下水吧。”
小鱼闭上眼，心要跳出胸膛。
“你可以想像这里是鱼塘，你是一条鱼，你跳进水里……”板刷像导演一样轻轻地说着，又像催眠大师。
小鱼果然觉得自己浑身滑滑的，自己变成了一条瘦长的大鱼。他纵身，他听到扑通一声，他仍然闭着眼。
当触到水的一瞬，小鱼愉悦了。他欢快地吐着泡泡，他察觉到四肢变得柔软而灵巧。他像鱼一样摇摆着身体，一猛子扎到水下。他睁开眼，看到了清晰的水下世界。
摇曳的水草、各种颜色的小鱼、小海龟扇动着肉乎乎的两臂，五彩斑斓的湖底石……这完全是一个无法想像的美丽世界。
小鱼追逐一群红蓝相间的小斑鱼，看着它们钻进多孔的石缝里，也追过去，突然邦地一下撞在石头上。他的身体太大，缝隙太窄小。小鱼揉揉额头，退出来，绕过多孔石，穿行于一片海菜丛林中。他张开双臂，一下一下地抓那随着水波摇晃的海菜，湿湿滑滑的。
穿过海菜丛林，小鱼看到沙滩上一群青是正排着队，每只的须紧紧搭在前一只的屁股上。它们列着整齐的仪仗队前行，令小鱼、小龟都远远躲开。看来小小的虾如果结成队在水底还是非常有威力的。
突然一条流线型的鱼与他并肩而行。
流线鱼一下一下地撞小鱼。小鱼被撞得兴起，追逐起流线鱼。
小鱼喜欢它的体色，青灰色的皮肤，体侧各有一条白色的线条，像仪仗队的队服，使它那修长的身型更加流畅。它是水中的花美男。
看到它，小鱼觉得自己也跟它一样，是鱼中的花美男。小鱼追着它，学习着它那不动声色地平稳划行。
流线鱼仿佛故意逗小鱼，突然旋转身体，来了个华美的转身。小鱼也如是做。
流线鱼又在水里翻了个身，小鱼轻松地模仿。
流线鱼突然跃起来，让开水底。小鱼抬头一看，它竟然冲出水面，跃上水面一米多高，然后俯冲而下，扎进水里。像一流的跳水运动员那样，轻松入水，只溅起小小的水花。
“啊，这太酷了！”小鱼赞叹着，并思忖着自己能不能做到。
“看，飞鱼，没想到这湖里竟然有飞鱼！”板刷大叫。小鱼爸也看到了，但他更担忧一直没有露出水面的小鱼。他是多么希望跃出水面的是自己的小鱼。
“看，小鱼，是小鱼！”板刷欢快地叫喊，几步跑进水里，任水把鞋子和裤腿全浸湿了。
小鱼爸也看到了。第二次跃上水面的果然是小鱼。只见他突然冲出水面一米多高，在空中打了个旋，头朝下扎进了水里。
隔一会，流线鱼跃上水面，然后是小鱼。流线鱼跳进水里，小鱼跳进水里。
他们这样跳跃着。
“原来是飞鱼！”板刷两眼望着茫茫水面，喃喃自语。
“原来是飞鱼，果然是鱼。”小于爸重复着，此时他茅塞顿开。他的家族果然与众不同，他的家族与鱼有着寻常的渊源。
跳了一会，流线鱼可能是玩够了，无声无息地滑走了。小鱼则游向岸边。
小鱼抱住板刷的腿，示意拉他一把。
可是板刷突然甩掉小鱼的手：“小鱼，试试飞上来。”
小鱼立刻明白了，转身滑进水底，纵身一跃，然后原点落回水里。他刚刚跟流线鱼学的一直是直上直下的飞跃，如果想跃上岸，必须在向上飞跃的同时向前平移。
他再次鼓足勇气，跃上水面，这次跃出的方向有些偏斜。但又失败了。还差一尺多远才到达岸边。
“还是拉他一把吧。”小鱼爸看到浑身湿淋淋的小鱼，心疼起来。
“他能做到的，他是飞鱼，可以做到！蝴蝶破茧总要经历一番痛苦的考验！”板刷拦住要冲进水里的小鱼爸。
小鱼在水下稍稍休息，积攒了全身力量，斜向上纵身跃起，呈弧线飞出水面。啪叽一声摔在岸边的湿地上。
“哎哟！”小鱼疼得抱住腿，又去抱胳膊。总之从那么的空中落在硬邦邦的地上，如果不疼，那就不是人，是一片树叶。也许树叶也会疼，只是它不会喊出来而已。
小鱼爸急忙跑过去，抱住小鱼，给小鱼揉揉这，揉揉那：“哪里疼？哪里疼？”不住地问。
“我跳得太用力了。”小鱼也揉着身上。
“咦，你的四肢一点也不软？”爸爸忽然拉拉小鱼的胳膊，又拉拉他的腿。
“真的！”小鱼忘了疼，蹭地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走了几步，“一点也不软。”
“成功啦！真是太好啦！”板刷只会张着大嘴乐。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倒着地了，要是两脚着地怎么会摔疼？”小鱼说着转身走到水边，“我试试！”
“小鱼小鱼，今天就这样了，改天再试吧，今天跳了这么久太累了。”小鱼爸还是不太相信小鱼能在水下飞跃，他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像做梦。他也不愿意小鱼如果不能两脚着地，再摔一次。
可是小鱼现在哪里听得到别人的话，他正在兴头上呢。
他想也没想，更没有闭眼，一纵身滑进水里。在水里兜了个圈，游到离岸边一米远的地方，提了提气，纵身向上跳，结果到了空中习惯地旋转身体，旋到一半，这次不是头朝下扎进水里，而是要练习两脚着地，急忙收势。由于时机没把握好，只有一只脚的外侧着了地，仍然身体平衡不稳，摔倒在地。
“三思而后行，行动之前做充足的计划。真是，慌慌张张地行动，结果在空中骑虎难下了吧？”板刷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小鱼顾不得疼痛，站起身几步冲到水面，扑地一下跳进水里。这次他是立着身体跃出水面的。然后直直地落在地上，两膝微曲，做了个缓冲，再站直身体。
他得意地看着板刷。
板刷只是晃晃脑袋，抿着嘴不说话，但他的笑纹已绽放在嘴角啦。
“小鱼，没什么感觉吧？脚？有没有敦疼？腿有没有触疼？”小鱼爸仍然不放心地在小鱼身上拍拍打打，像拍西瓜，边拍边听熟没熟。
回到家，小鱼爸把家族志拿给小鱼看：“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咱家世世代代会得这种病，原来跟鱼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们是鱼的后代？”
“可为什么你们都是到四十岁，而我才十岁啊。为什么你们都不会鱼式呼吸，只有我会？”小鱼提出疑问。
“也许板刷知道。”
“嗯，”小鱼忽然想起一件事，“其实我这些天根本没去补习班，偷偷跑去天使课堂，爸爸，对不起，我向你撒谎了。”
“哦？”小鱼爸的脸上飞速升起怒色，但又飞速消失了，“如果没去天使课堂也不会发现这么多秘密。尤其你现在可以在水里飞跃，而且不会因浸水瘫软，将功补过，爸爸不怪你了。”
“我刚去那天，他问过我几岁了，过生日没有，然后他说‘来得正好’，会不会是跟这事有关呢？”小鱼分析着。
小鱼爸点点着：“明天问问他。”
第二天，小鱼爸没等小鱼起床，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天使课堂。在门外等了大半天，板刷才汲拉着鞋从公厕回来。朝阳照着他的背影，头发蓬乱，一走一颤的，小鱼爸仿佛看到了济公，急忙揉揉眼睛，是没有竖起头型的板刷。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族里都是到了四十岁发病，只有小鱼不到十岁发病？为什么你说小鱼没过十岁生日来得正好？”小鱼爸一连串地发问。
板刷懒洋洋地回答：“什么跟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突发奇想。因为有人对我说‘每个孩子都是降临人间的天使’，我就想，小鱼这么特殊，没准是什么天使的化身，我就试着度化他喽，只是撞上而已。”
“那你还度化过什么天使？”
“没了，小鱼是第一个。”
“不可能。”小鱼爸不信，“为什么十岁没过生日正好？”
“我随便说的，不这样说，还说‘不行，你年龄太大了，来不及了’，我不是没生意了吗？你就是20岁来，我也说来得正好。”板刷说着，端起泡面，吸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别吃这个，等等，我答应请你吃肘子喝啤洒的，我这就去买。”说完，小鱼爸转身跑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