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主子流产了,孩子死在她腹中,就连然主子现在也还在昏迷之中……她们都说然主子是因为吃了我们送去的药才会这样的,连大夫都说那药里面有藏红花,小姐,要是粉儿亲自熬得,从没有假手与他人绝对不会有藏红花,小姐,粉儿真的没有……”
钱墨墨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直接倒了回去,可是看见粉儿慌乱的神色,努力撑着自己,她知道,她不能倒,现在她是粉儿唯一的依靠,若是她一倒下,粉儿恐怕会更加恐惧,而这样也正好便宜了别人。
“粉儿,小姐相信你,你是小姐看着长大的,虽然嘴巴不够听话,但是,你绝对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没关系的,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天理昭昭,自会有人还我们公道。”她掏出手绢,轻轻拭去那张花了的小脸上的水迹,掀开被子握着那双冰凉的小手,且轻且缓的朝外走去。“别怕,咱们现在就去北院,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要先去看看她。”
跟着钱墨墨的脚步,手也被钱墨墨牵着,粉儿心中的恐惧微微减少了些,心绪也开始平静。
她是钱墨墨就回来的,从小她就保护着她不受欺负,在她心中,她就是她的姐姐,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只要有她在,她就会觉得安心,因为她相信她会想小时候那样保护她。
“夫人!”
回廊之上,钱墨墨遇上迎面匆匆跑来的金织,看她同样惊慌的模样她便知道她过来的目的,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了,我们先过去吧,那边怎么样了?”语调虽轻,但是不徐不疾,不卑不吭全然不想一个被人扣上‘谋杀’罪名的人。
金织眉头未松,跟上钱墨墨的脚步一边为她解释自己刚刚打听来的情况。“听北院的人说,当夫人你和琦涵小姐离开之后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然主子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她以为只是平常那样疼一会儿就会没事,所以就然玉儿侍候她睡下,但是玉儿不放心又让小丫头去请了大夫,谁知道小丫头走后,然主子的疼痛不光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厉害,等到金大夫来了探了脉就说是,然主子误食了藏红花,加上母体性寒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还说如果再不将孩子赶出母体那么然主子也会有生命危险;丫头们不敢做主,就去知会了大夫人和王妃,最后王妃拿了主意让大夫下药将然主子腹中的孩子催生下来,结果……”金织偷觎了眼钱墨墨不敢再说下去。
“结果什么?”
钱墨墨脚步未停,语调依旧是波澜不惊,听不出她心中究竟是作何想的。
金织抿抿唇,犹豫了下还是将后来的话说了出来。“结果,那些丫头去厨房熬药的时候,发现了粉儿熬药的药渣,想到金大夫的话就把药渣带给金大夫查看,没想到……”咬咬牙,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想到,金大夫看出的结果就是,那样里面确实有藏红花!”钱墨墨清浅一笑,帮着金织说出所谓的‘结果’。
“夫人,金织相信你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是吗?”钱墨墨眼波一转,落到金织身上,笑容变得格外魅惑,“金织丫头,可别那么铸锭,没准儿你家夫人就是那种表面单纯善良,实则犹如蛇蝎般的狠毒女人也说不一定?”
留下这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钱墨墨转身踏进北院的大门,没有去顾及自己的话会让人产生怎样的想法。
金织愣在门口,怔忪的看着钱墨墨离去的背影,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小姐不会!”粉儿拂去眼角流出的泪水,看着金织坚定的说着。一路走过来她已经平静了不少,尽管心中多多少少都还有一些害怕,但是,一想到钱墨墨可能会被人冤枉她就顾不得自己还会不会怕。“不管大家怎么说,小姐有多少事情解释不清楚,我都不会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药,从头到尾都是我煎的,小姐只是给她喂了一下而已,当时琦涵小姐也在旁边看着,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要说谁的嫌疑最大怎么也应该是我才是。”
话音一落,扬起嘴角,轻轻淡淡的笑容,没有害怕,没有退缩,煞是动人。
金织目送着粉儿紧跟着钱墨墨的脚步离去,眼中的茫然越来越大。
她八岁便开始在大户人家中做丫头,这么多年她见过不少感情深厚的主仆,可是真的出事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想粉儿这般相信自己的主子,为了自己的主子心甘情愿的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她不知道自己处在粉儿的位置上能不能做到像她那般相信钱墨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谓的‘相信’究竟的有几分的重量。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和钱墨墨保持距离,毕竟,在徐家的这份工作确实是她需要的……可惜,这样的理智有斗不过私心里真正的想法……钱墨墨一直待她很好,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她相信她若是真的不想让北院的小主子出生,会有千百种方式,而不是现在这样给人留下把柄……
越是想下去,越觉得钱墨墨根本就没必要做;金织没有再去犹豫,抬脚踏进那间不知道深浅的屋子,也不再纠结于钱墨墨刚刚那句令人心生误解的话,在理智和私心中已经做出选择……
钱墨墨一走进门,整个屋子里像是突然被冰封住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成静止状态,就连忙着给里屋送水的丫头们都是跨出了前脚后脚忘了跟上,直到里面的产婆开始催促才恢复神智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不敢再看一眼屋子里的任何一位主子,更别提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