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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叠瀑:细雨中的呼喊(2)

九寨沟的水质大多为碳酸钙淡水,总硬度多数超过250毫克/升。这也就是钙化沉积的先决条件了。钙化,指湖泊、河流或泉水所形成的以碳酸为主的沉积物。

九寨沟的钙化有着自身的特点:由于流水、生物喀斯特等综合作用,以钙化附着沉积形成了池海堤坝,随着时间的推移,钙化层层堆高,垂直河流方向形成大小不等的钙化堤坝,堵塞水流形成湖泊或阶梯状的海子群。水流的外溢下泻,又形成高大的瀑布或低矮的跌水,加上一些水生植物和苔藓及藻类因毫无计划生育意识而大量繁衍,不少湖泊变得五彩缤纷,造就了九寨沟多姿多彩的独特景观。

上前天,我在日则沟看见的珍珠滩为扇形钙化滩流。珍珠滩海拔2433米,宽约160米,面积9.5万平方米。

当时,我看见在环山公路旁有一片坡度平缓,长满了各种灌木丛的浅滩,也仿佛是滩流上的盆景。一道栈桥横跨浅滩,激流从栈桥下通过,在倾斜而凹凸不平的乳黄色钙化滩面上溅起无数水珠,阳光下,点点水珠就像巨型扇贝里的粒粒珍珠,珍珠滩之名也由此而来。

一泓碧水在滩上浅吟低唱后,便展开洁净的翅膀,翩跹着自由的意志,向曲折陡立的山崖冲去。一团团水雾氤氲蒸腾,仿佛母亲细雨中的呼喊,令人心悸。我伫立在崖边湿滑的栈道上,任由纤细的水滴湿润我干涸的意绪。此时,逆光中的瀑布云蒸霞蔚,使人仿佛一下子真的置身于仙境之中了。我就暂时忘却人世间的纷扰,让孱弱的灵魂跟随幻影无穷的流岚和水雾而上升。

密林中的丝绸

独行者,行最速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在珍珠滩瀑布前又遇见了来自海尔工业园区的老吴。我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走。他却用同样的问题反问我。我笑了,说:“‘独行者,行最速’嘛!”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还刻意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在企业工作。他听后一点也不吃惊。我就明白了,老吴一定是受不了别人的捏拿,出来散心的。一问。果然如此。我们就心照不宣、毫无防备地一边闲聊,一路赏玩步步紧逼的风景。老吴的境遇,我多少也经历过。其实,对于一个看透了滚滚红尘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呢?

珍珠滩瀑布海拔3433米,瀑顶宽310米,最大落差40米。不久,老吴嫌我为那些瀑布摄影太耽误时间,就又匆匆告辞,消失在密林之中了——我猛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是我们邂逅之后的永别?瀑布的水声,掩盖了世间的喧嚣和骚动。我却对英国作家吉普林“独行者,行最速”这句名言有了深度感受:它轻灵得就像一只穿越时空的拳头,组合着各种拳法,重重打击着我的心。

瀑布

瀑布是水流形式中的佼佼者,大自然之一绝。九寨沟是水的世界,也是瀑布的王国。这里,几乎所有的瀑布全都是从密林里狂奔出来又纵身跳下去的。用科学的眼光看,较发达的冰川地貌和岩溶地貌奠定了九寨风光的基础。有的瀑布从山岩上腾越呼啸,几经跌宕,形成叠瀑,似一群银龙跃出水面,声若滚雷炸地,激溅起无数细小的水珠儿,化作迷蒙的水雾,漫溢在天宇之中。我看见朝阳照射下的珍珠滩瀑布,常常出现奇丽的彩虹,使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有时,我还清晰地梦想着跨上那道彩虹桥,去看桥边真实的红叶,年年知为谁生?

从珍珠滩上奔涌而来的水流自悬崖边滚落而下,形成了一道宽阔的新月形瀑布,沿珍珠滩狭窄的栈道下行,就能欣赏到壮观的珍珠滩瀑布。瀑布跌落谷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声音夹杂流云的碎片,形成一道狂溅的激流,飞花滚玉般一路急奔而去,粗犷中透着细腻。这道激流,是九寨沟所有激流中水色最美、水势最急、水声最大的一段。激流左侧的栈道,是观赏这一股碧玉狂流的最佳点,它就像是一条从来复线中出来的弹道,准确地将游人送达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目标。

珍珠滩瀑布以上,就是熊猫海瀑布。熊猫海瀑布海拔2592米,高78米,瀑顶宽50米,瀑布呈三级叠水。顺着熊猫海北侧的观景台走到尽头,沿着一段陡峭栈梯次第而下,可以看到右侧有一道飞流急泻,直落幽深的谷底,在途中,这道飞流又被悬崖下凸出的岩壁和巨石截成数段抛洒开去,于是,数节叠瀑便一气呵成,单纯中蕴藏了丰富,景象极为壮观。据一位当地人讲,在隆冬时节,飞流冻结成冰瀑,瀑布就会形成一个瑰丽的水晶世界。

“可惜,遗憾啊,你来的不是时候。”他这样说。

可我并不遗憾。人生,本就是由一个个遗憾组合而成的。永恒的遗憾无法弥补;而能够弥补的,就不成其为真正的遗憾了。正是由于有了那些能够弥补的、所谓的小小遗憾,我们才会像身边义无反顾的瀑布一样,一往无前,向着既定的目标一路狂奔,让怀疑论者的目光黑成水边的顽石。

顺着熊猫海瀑布下行,有一段坡度较为平缓的栈道,栈道沿激流而建,为了防滑,均铺了一层铁网。我在幽静的栈道中,欣赏气势如虹的激流,水动山静,而我比山更静,比水更骚动。栈道中,点缀着一些为观景而设的具有乡野风格的亭台,装满了我的感叹。

箭竹海瀑布海拔2618米,瀑高7米,宽150米。箭竹海的碧水流进了森林,林中有崩塌作用形成的堤坝,流水被堤坝分割成许多束,并顺着堤坝下跌,形成了箭竹海瀑布。箭竹海瀑布的跨度很大,落差较小,为弧行瀑布。在这里,碧蓝的海子,洁白的瀑布,飞舞的花絮构成了一个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结合,蓝白相间的奇幻交响。我也在这音乐声中逐渐飘浮起来,看见许多肉体的休止符号散落在流水的曲谱旁边。

洁白的瀑布,仿佛密林里的丝绸,尽显了大自然的华彩乐章。然而,人世间为了生存而艰苦的劳作,阻碍了我灵魂的升华;人与人之间的肮脏,又扰乱了我正常的意绪。我纷乱的弱小思绪只有投入到大自然当中,方可洗涤一净。如此,就让我的灵魂像密林里的丝绸般洁净吧,哪怕仅仅是片刻的宁静。这就是我面对永恒的诺日朗瀑布时,刹那间的真切感受了。

洁白的瀑布,在山神胸前敬献着长长的哈达……在整个九寨沟内,奇湖错落,目不暇接。百余个湖泊,个个古树环绕,奇花簇拥,宛若镶上了美丽的花边。湖泊都由激流汹涌的瀑布连接,犹如用银链和白涓串连起来的一块块翡翠,各具特色,变幻一些无穷的想念。

最宽的钙华瀑布——诺日朗

诺日朗瀑布海拔2365米,高25米,宽320米。它在高高的翠岩上急泻倾挂,似巨幅水帘凌空飞落,雄浑壮丽。“诺日朗”,藏语中意指男神,也有伟岸高大的意思。诺日朗瀑布是迄今我国发现的最宽的钙华瀑布。瀑布下,一株高大的树,仿佛敬业的哨兵,日夜守卫着诺日朗,将一种诺言,挺立成笔直的脊梁。

岩溶地貌即喀斯特地貌,它是造就悬壁、形成瀑布的先决条件。在台式断裂的抬升面上,堆积泥石流等堆积物,后经喀斯特作用,钙化加积,增加瀑布高度,形成今天壮观的诺日朗瀑布。20多米高的悬崖上,湍急的流水徒然跌落,气势雄伟。每逢冬季,瀑布就成了一幅巨大的冰幔,时间凝固了骚动的思维和意志,无数的冰柱悬挂在陡崖之上,成为一个罕见的冰晶世界。寒冷也更加洁白。此时,面对瀑布在细雨中的热烈呼喊,我静静地接受山神的洗礼。就想:将来坠落红尘之后,我要我身边所有真正的朋友都能够“超越虚幻,分享我的纯真”。

从诺日朗瀑布往回走,很快就到了树正群海。树正群海前后连绵数里,上下高差近百米。19个大小不同的海子,呈梯田状群集,在杂树之间闪现细语的微光。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海子之间,长满了柳、杨、松、杉等乔木以及种类众多的灌木丛。湖水自上而下翻堤而过,在树丛中穿行,形成一道道宽坦的瀑布,演绎着“树在水中生,水在林间流”的奇观。群海不仅高低层次分明,色彩也十分艳丽,树木绿得青翠,海子蓝得浓稠,叠瀑与水花则白得轻盈,一片醉人的景色,被称为“九寨沟的缩影”。

从高处俯瞰树正群海,风景更加壮观。

那些见证了人间沧桑的栈桥和磨房,乃至龙达、经幡,回放出一幕幕藏民生活的景象。而树正寨前的白塔,静穆地矗立在风中,守望着群山和碧水,乃至神秘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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