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日子,她刻意回避曲府,因为那里有她和曲飏最美好的回忆,她怕触景生情,肝肠寸断。她的命是曲飏用命救回来的,他说过,要她好好活着,那么她就依他之言。可是,她的心痛若是决了堤,那便止都止不住。
她温柔地抚摸着画中自己的脸,好像在抚摸曲飏的脸一样。这可能是曲飏留给她的最后遗物了。杜秋鸾明明知道自己心里爱的是曲飏,如今自己是他的妻子,他本可以将这幅画毁掉的,却还特意将这幅画拿来给她,应该是想让自己面对这幅画的时候心里有个慰籍吧。
一股暖流缓缓滑过她的心田,感动于杜秋鸾的细心。或许风流于他,对讨好女人的法子是手到擒来,可是此刻,她真的很感谢他。
辗转反侧了好久,鱼馨若才抱着曲飏给自己画的画像勉强入睡。迷迷朦朦中,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很大的林子里,那里树林茂密,却空无一人,寂静得只有飞鸟过时的鸣叫声。她心中很害怕,想尽快离开那儿,却完全迷了路,不知道从哪里走出去,正当她在林中胡钻乱窜时,一阵幽婉动听的琴声忽然缥缥缈缈自东面传了过来,时断时有,若有若无。而那缥缈的琴声,鱼馨若却觉得有点耳熟,精神不由为之一振,连忙顺着琴声的方向找了过去。当她在琴声的引导下来到一片桃花盛开之地时,却倏间心口一窒。
满树缤纷怒放的桃花树下,一个白衣少年席地盘腿而坐,一架古琴摆在他的腿上,那丝丝缕缕动人的琴声便是自他指尖流泻而下。
微风轻轻扬起他漆黑的发丝,点点瓣瓣晕红的桃花瓣轻盈落在他的发上,如雪的白衣上,勾勒出一副绝美动人扣人心弦的景境来。
他的身影是那般熟悉,他的一举一动还是那般优雅,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气质依然是那般清清冷冷如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鱼馨若心中一痛,顿时模糊了双眼。那个熟悉的绝色少年,不是曲飏还是谁!
她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琴声嘎然而止,白衣少年闻声抬起头,朝她这边望来。她却愣住了,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模样。
银面少年幽幽地望着她,就算离她有几丈远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深幽眸中的痛楚和不舍。然后,他抱起琴,飞快地转身走入了树林。
在他转身消失的那一刹那,摧心裂肺般的心痛铺天盖地而来,鱼馨若疯狂地跑了过去,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却在突然间听到杜秋鸾的厉咤声:“小心!”
鱼馨若倏然惊醒,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躺在杜秋鸾的怀里,月光朦胧的夜里,一柄锋利长剑带着破空之声迎面疾刺过来!
鱼馨若惊呼还未出口,眼前那名刺客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鱼馨若抱住杜秋鸾惊魂未定地问道。
杜秋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放下,点燃了桌上的灯。
鱼馨若朝房间里一打量,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三四名黑衣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个个左胸都有一个血窟窿,鲜血正从那窟窿中汨汨流出来,可见出剑之人剑法之精妙,剑剑准确无误地刺入刺客的心脏。
“一群寻死的家伙,连我杜秋鸾的人也敢动,真是活腻了。”杜秋鸾冷冷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鱼馨若扭头看着他,心里不由一震。只见他俊美的脸上蕴满杀气,眼神凌厉而阴狠,白色的亵衣上占着零星几点血迹,殷红的鲜血自他手中长剑的刃上缓缓滑落,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在灯光下泛着诡艳的光。
“他们是来刺杀我的吗?我好像没有惹着什么人吧?”鱼馨若瞪大眼睛,压制住心里的惊悚,问道。
杜秋鸾一双凌厉的眸子打量着那几个横死的刺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皱眉道:“不清楚,这事奇怪的很,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人调查清楚的。敢伤害你的人,我杜秋鸾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顺手丢掉长剑,走过来将鱼馨若打横抱起,眸中厉色敛去,又恢复那一脸风流不羁的笑容俯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让你一个人睡觉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我决定,宝贝儿你还是跟我一起睡吧。”
鱼馨若一听,立刻条件反射地挣扎着往下跳。
杜秋鸾将她紧紧往怀中一搂,嗔怪道:“你逃什么逃,我又不会吃了你。放心,今晚我绝对不碰你。”
“好吧,你今晚要是再吃我,我就咬死你。”想到这一屋的死尸,鱼馨若感觉阴森森的,只得噘着小嘴儿勉强答应。她明日想去看看曲夫人,可不能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出门。想到曲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时定然悲痛欲绝,她心中满是愧疚。
第二日一早,杜秋鸾出去谈生意,鱼馨若便命人套上马车,准备去曲府。小梨和杏儿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拉着不让她去。
鱼馨若不解地看着她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曲府的人又不会吃了我。”
杏儿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说道:“小姐,您没有听说最近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
小梨一脸害怕地说道:“听说最近江湖上都在传什么凤鸾星动,绝尘问世,还说那名有身上有鸾星印记的女子就在我们大宛京城,所以很多武林人士都来这里找那名女子。可是,可是他们也真是粗鲁的很,逮着一个女子便当街逼人家脱衣服查看……”小梨的脸有些羞红了。
难怪昨天从杜府回来的时候大街上都是提刀佩剑的武林人士,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