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略微显得有些窘迫,但没再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等待是漫长的,手术室的灯光透着门的缝隙射了出来,折射成长长的光影。走廓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透着难言地清寂。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走出了脸色苍白如纸的阮小琴,她抿着嘴看了看守在门前的两人,一言不发,便低下头去朝走廓的尽头走去,雨亦见罢快步跟了过去,体贴地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阮小琴。
三天后,阮小琴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趁雨亦与冷傲天都不在家之时,瞒着十一孩子,她偷偷地下了楼。
站在大门口,她留恋地看了看身后这幢她住进来不到半个月,却带给她家一样温暖的宅子,心头悄悄升起无穷无尽地不舍。如果可以,她真想呆在这里,看着天真烂漫的弟弟妹妹们整天活蹦乱跳,陪着雨亦姐姐一起逛街,或者在无人的时候偷偷瞥一眼某个人侧影。只是,当她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就不允许她再呆下去。
临行前,阮小琴抚了抚平坦的小腹,轻叹一声后,转身上了停在旁边的出租车。
苏志海的庭审案并不顺利,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请了一个在法律知识方面具有权威的律师来打官司。对方一口咬定那只是一份复印件,有做假的嫌疑,不构成当事人的犯罪事实,并且原告最有力的证人……谢和谐已经去世,所以,法院不能光凭几份复印件就判被告有罪,这样难堵悠悠之口等。
经过法官大人以及陪审团的商议后决策,令原告搜集更加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被告扇动他人进行敲诈勒索原告已经破产的公司财产后,再审,被告当庭允许保释。
当时冷傲天并未出庭,他似乎料定了些什么,只是让谢逸飞出庭应付,并且还寓意深刻地说了一句,苏志海不可能那么快定罪!当听见法官大人的宣判后,令谢逸飞真有点膛目结舌,直在心里感叹冷傲天的未卜先知。
休庭之后,暂获自由的苏志海显得格外激动,他一边大呼法庭的公正,一边正面面对社会各界的新闻媒介,侃侃地说道:“公理自在人心,法律面前是容不得半点污点的。”
正好冷傲天办完事路过法院,刚巧撞上了苏志海面对镜头睁眼说瞎话的面孔。他默默地将车子停在了公路边,一双深黑的眸光里,闪烁着灼灼的光芒,他的手因为满腔的愤怒,握得紧紧的,青筋暴突。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冷氏的冷总!”
一时上百台照相机对准愤怒中的冷傲天,狂拍。更有不怕死的凑了上来,围在了冷傲天的车子旁边,带着讽刺意味问道:“冷先生,你对法官大人这次的宣判有何看法,公平吗?”
男人紧抿着嘴,狠狠地睑瞪了苏志海一眼,随后旁若无人地别过身去,发动车子的引擎,令那些挡在车子前方的记者吓得脸色大变,纷纷闪开到一边。
苏志海得意地笑了笑,便大摇大摆地坐了自己公司的小车,卷起一片尘土扬长而去。
阮小琴一个人徘徊在宽阔的街道,身边偶尔有一两个陌生的面孔与之擦身而过。她拖着重重的行李,脚底板不知何时已经磨起了水泡,却不舍得花一分钱去拦一辆的士,毕竟能省下一分就是一分啊!她现在肩上的担子分外沉重了,除了瘫痪在床的妈妈,还有肚子里她没有忍心流掉的孩子。她想过了,无论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哪怕他(她)一生下来就是注定是个没爸的孩子,但是,他(她)也有生存的权力。
学校她是没办法再回去了,而且以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再读书。所以,她想趁肚子隆起来之前,找一份可以胜任的工作,赚一点奶粉钱,也可以赡养妈妈。
只是,这一路走来,她问了无数家大大小小的店子,纷纷都是摇头拒绝。心头已经布满阴霾,偏偏这个时候天空还下起了雨。难道连老天爷都在谴责她吗?责怪她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决定么?请允许她有一点私心吧!她承认从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便已深深地爱上他了。但是,她从没想过要去破坏他和雨亦姐姐感情,她只想,只想将孩子生下来,做个纪念而已。毕竟,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不,她可以不破坏他们的感情,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争取一下!所以,她嗖地站了起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他极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早早地,她等在了他们公司的门口,手里还拎着那个皮箱,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让她又添了几许楚楚可怜。她无数次冒雨抹去眼帘的雨珠子,视线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当见到那个她默默等了一下午,终于出现的身影,她的心狂跳起来,理了理遮着视线头发,故意转过身去,在一条他的视线能够见到小道上拖着皮箱踱着步子,速度不快不慢。
直到听到车子的紧急刹车声,她的眼角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抹欣喜。但她仍装做若无其事地向前行,就仿佛她没有听到那声车子停下来的声音。
又走了一段距离,她的身后响起了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她的背影微微一僵,有着说不出的紧张,毕竟她无法断定,男人接下来是不是直接拉住她的手,让她留下来?
脚步越来越近了,阮小琴的心就如小兔子乱撞着。她的手臂在下一秒,被人捉住。
她配合地停下了身子,然后装毫不知情地转过身去,对上那张令人窒息的精致轮廓,她的唇,喃喃地动了动,低唤:“傲,傲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