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不认为自己错,当然,刘槊的话也不错,他曾说过:人谋划过来,谋划过去,终不过是为了自己,简而言之,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诛地灭什么的,杨修不知道,但是人不为己,杨修却看得十分明白。
人活着,总得做事情,做事情,总得有个出发点,而这个出发点,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他都是围绕着你的,围绕着自己,因为你,才是生活的主角,若是你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别人,那你注定不是圣人,因为你就算不成是个人了,又何来“圣人”之说。
所以,他不能心虚,虽然有些承受不了麴义迫人的气势,可他依旧没有丝毫的退缩,眼神同样的倔强乃至与疯狂,他已经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两人无声的对峙,刘槊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烦闷,冷声道:“杨兄这是真的打算将我们留在这里了?”同时,他还看向了张角等人,主要是看着张角,这里,清楚自己的能量和本事的,只有张角和杨修,而杨修的态度,显而易见。至于张角,刘槊不抱希望,可是张角的态度决定着他身后那些强人的态度。
张角也是一脸漠然,甚至看到刘槊的目光之后,竟然有些兴奋和松一口气的意思。刘槊暗中算了一下自己的能量,也不由有些愕然,自己,在这不声不响之间,似乎真的变得有些恐怖了,也无怪乎他们对待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可是自己才多大,撑破天也就是虚岁十岁而已,至于么?刘槊心中都有些郁闷,倒是原本愤怒和冷冽的心情被冲淡不少。
用数万人为自己陪葬,刘槊还没有残忍到那种程度,刘槊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那么大的价值,可以让上万人因为自己而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多是一些没有关系的、无辜的人。先登营一半的人战死,那么,黄巾最少也死了两万人,他们的轻松和胜券在握,是用鲜血换来的,刘槊心中发寒,却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他们很显然已经将自己看做了瓮中之鳖。但是刘槊心中却没有憋屈的感觉,黄巾谋划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心血,若是第一站在自己这里就夭折了,刘槊心中会对未来充满失望的。
刘槊担心自己,却不担心自己逃不出去,而是担心自己的将来会不会失去趣味,自己的到来会不会给华夏民族带来灭顶之灾?他并不希望黄巾势力就此灭亡,那样太无趣,可是,为了自己的趣味,却要无数人陪葬,虽然他现在已然阻止不了,可心中对自己的谴责依然存在。
杨修和麴义等人明显有些诧异,尤其是麴义,更是十分不解,还有淡淡的愤怒和失望。他已经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仇恨虽然左右他的理智,可他已经正常了不少,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哪怕他是一个名将名帅,也不能泰然处之。
看到刘槊似乎真的很真诚的在问,杨修压下心中的诧异,冷然道:“正武兄莫非乱了方寸?”言语间有些耻笑的意思,刘槊却没在意,而是盯着他和张角道:“你们真的就这么打算开战?”
“套用正武兄的话,我们打算打持久战。正武兄以为如何呢?”杨修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刘槊知道什么或者说他纯粹就是解释给刘槊听得,他好像丝毫不担心刘槊会活着出去。
刘槊瞳孔一缩,心中已经有淡淡的后悔。麴义双目通红,锵的一声抽出身上佩剑,狠声道:“不管如何,我上完先登儿郎们的性命,却要和你们算算账,你们纳命来吧。”说着冲了上去,身后的先登营虽然距离较远,可是他们都带着弓弩。
刘槊面色大变,刚才还以为麴义冷静下来了呢,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当下冷喝道:“麴将军,别冲动,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的。”果然,麴义闻言动作一顿,典韦立马挡在前面,如同铁塔,将他护住,刘槊旁边有上百个无双血骑,根本不用担心。
看到麴义被阻止,刘槊松了一口气,看着杨修嗤笑道:“持久战?可真打的是好算盘啊。不过,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杨修淡然道:“正武兄难道看不出来么?幽州异族之患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了,更有我们的人配合,他们定然无暇他顾,我们后方自然安宁。并州,哼,若是吕布不来还好,若是吕布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这里是冀州,不是并州,也不是草原。
青州,本来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冀州刺史王芬,年老昏晕,却异想天开,与虎谋皮。如今先登营灭,冀州依然如同铁桶一样,冀州产粮,我们足够等上几年,到时候,便一举定鼎中原,有何不可?”
“啪、啪、啪!”刘槊连连鼓掌,道:“果然是打得好算盘,可是我还有一句话你可能忘了,天下英雄不知凡几,莫要小瞧了天下人,须知:一切皆有可能。
真的以为并州吕布是纸糊的不成,还有来无回,并州狼骑闻名天下,你们如何抗衡,凭借你们可怜的黄巾卫士?别痴心妄想了。陷阵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能抵挡?”
刘槊这话说完,张角勃然色变,有些惊恐,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过,我知道的只会成为你的噩梦,若是你今天将我留在这里也好,若是留不下,将来,你们会寝食难安的。”小孩子形状的刘槊,原本清秀的面庞,此刻显得格外的狰狞。
杨修没有在乎他和张角的话而是笑道:“并州狼骑自然不是纸糊的,不过,他们现在能来么?异族会让他们来么?吕布,有勇无谋而已,又有何难,倒是陷阵营,确实不好对付,可是正武兄忘了他们有多少人,而我们有多少人?”杨修已经接触到一些隐秘,对于黄巾他是充满信心的,哪怕这些人现在不堪一击。
刘槊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让杨修没由来的感觉有些心寒。
“麴帅,我们的人来的时候,带了多少干粮?”刘槊转头问被阻拦而有些愤怒的麴义。
麴义看了看身后依旧暴躁的先登死士,道:“一日。”
刘槊转头,看着张角,认真道:“道长还是准备撤退吧,我给你几年时间准备,哪怕是十三州并举,我也不过问,但是现在,还是省省吧,否则,短时间内,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