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洲央土的白马王朝初年,塞外吹来的西北风摧云压城,整座小城里却满满都是兴高采烈的行人,因为天帝太一的庆典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新的一年要到了!太一神一年八祭,此次正是最隆重的冬至之祭典。
每年这个时候就如同后世的春节一般,该回家的回家,该卖货的卖货,当然少不了拜祭下辛苦关照了自家一年的各路神仙!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神之大事那就只有祭祀了,试想一个神仙要是一个信徒也没有,一个祭祀的人都找不到,那基本上也没什么存在价值了。(某土地哭晕在厕所!)
祭祀关系到一个神仙的气节,是要自由自愿的,像西夷洲那些夺人信仰的毛神当然就是例外了。
满城都是寻找自家保护神祭祀的人:官员找官神,商人祭祀财神,农人拜祭五谷神,学子们自然信春哥不挂科,不对是信孔夫子!
孔子自然在夫子庙里,此处来来往往多的是长袍纶巾的士子和相似打扮的书童跟班。一时间倒也有摩肩擦踵挥汗如雨的感觉。
毕竟是秋试过去没有多久,一个个新鲜出炉的举人那可是扎眼得很!为了明年春试和道试,临时抱抱佛脚也是极好的。
有成功得意的自然就有落魄失意的。
小城东南门外有一个不大的小镇,镇子离得小城太近,一大早居民便纷纷挤进了小城或购物或游玩或祭拜了。(具体可以参考后世燕京啊通州啊对于北京的感觉!)
镇子东头是一座独门独院的高大宅子,这里却不是民居,而是神仙居所——本镇土地爷所在。
虽然早已破败,少有人祭祀,但是每年总有好些个穷书生或过路人寄居此地,把好好的神灵祭祀场所变成了野鸡客栈一般的感觉!
土地庙惯常是没有庙祝之类的,只有镇子上几个老人偶尔过来洒扫几次罢了。
已经是年根时候了,土地庙里竟然还有人声不时传来,实在令人惊讶。
“王秀才问得好啊!我们这么小的镇子何以盖这么大的土地庙出来?呵呵,老了,这说起来还是仙秦帝国崩溃之后那段黑暗时代时候的事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手摸着老伙计拐棍一手捋着长须在冬日篝火前舒服的半闭着双眼笑呵呵的看着眼前俩个年轻人。
年轻人中年纪略大的大约二十岁左右,身材消瘦,一脸大病初愈的样子,脸色苍白的有点吓人,双眼略微走神,游离不定,微薄的双唇紧闭,头顶斜插着一截枯树枝,身上是浆洗的有点发白的青衣,看来是个家境不太好的秀才。
年轻点的则一副书童打扮,约莫十六七岁,一双眸子灵动无比,看上去就是个精明角色,此时正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熬煮的汤药上。
篝火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冷场了一会的王秀才回过神来,“李老丈,你别装傻了!俺问得是俺们屋子里那几两银子去哪儿了,这跟土地庙修建有个毛线关系!”
不等李老头解释,王秀才继续道:“俺也算老住户了,这土地庙每年年根都丢东西可是出了名的。要不是俺科场失意,情场更失意,一时得了大病走又走不远,会呆在这种怪力乱神的地方?”
“就是!看你个老不修也算是个斯文人,没想到也有这三只手的毛病!”书童头也不抬揶揄道,拿手里的烧火棍狠狠捅了几下篝火堆泄愤。
“老丈,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俺王京能不能回家过年就看你老的了!”说完这些话,王京挽起袖子恶狠狠的盯着李老头,大有一言不合心意就乱拳打死老师傅之意。
看到自家书童手持烧火棍把住了唯一门户,王京暗自点了点头,一把拽住李老丈跪地哭喊起来,“老丈你就可怜可怜俺王家吧!俺们王家十代单传,现如今可就俺这一根独苗了啊!我困死在这里不要紧,可是今年就没人回家祭拜列祖列宗和俺那死去多年的老爹老娘了呀!啊啊啊……”
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李老丈一个乡下老头哪里见过这么有理有据的哭求,当场跪倒在地拉着王京袖子道:“王秀才,老汉俺也是有苦衷的啊!当年大人们下去前可是要俺千万不能断了这土地庙的香火啊!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大人们一去无影踪,但是没个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吗!”
耶,没想到这老汉见多识广啊!等会,这个大人们是几个意思啊!王京呆了呆,慌忙搀扶起对方,嘴里问道:“老丈,这如何使得!那几位大人是谁啊?”
“哦,是土地张老爷和城隍赵老爷……”说完,李老丈面色煞白,仿佛死了亲人一般,死死的看着王京的脸流下两行浊泪来。
王京虽然被盯得不太舒服,但是内心的波澜却如同十五月圆时候的钱塘大潮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神灵,这里竟然真的有神灵!这是王京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听说有神灵的消息!
此时的王京早已不是原装货色了,那位原住民早就在双重失意打击下缠绵病榻药石无力一命呜呼了,换来的自然是穿越而来的小保安王京!
早先几日王京一直在理清前任遗留的记忆等遗产,也幸好他一直满脸病色所以陪伴多年的书童和饱经世事的李老丈才没发现异常。
王京心思急转,看着老汉神色异常,便随口道:“老丈你说啥?俺刚才走神了,没听清!”
良久没得到回应的王京忍不住晃了晃对方,“老丈你没事吧?俺不要那几两银子了还不成吗!”
一听银子,被神灵消息镇住的书童捡起落在地上的烧火棍鄙夷道:“公子,你说的倒轻巧,没钱咱们两个可怎么回牛家村啊!”
可能也是银子“惊醒”了李老丈,对方激动的浑身发抖,嘴里不时嘟囔着什么。
“老丈,你说什么?听不清楚啊!”
王京耳朵都趴上去了才听到几个词语,不外乎全完了、都完了、传承、神像之类的!
王京刚要仔细询问下李老丈,对方却已经缓缓闭上双目,身体渐渐虚化,一点点化作五色光点消失不见!
王京和自家书童忍不住脊梁骨一凉,自己这是遇上神仙了?事情肯定闹大了哟,哪个神仙没个三五好友知己的,自己这么活生生搞死搞残一个神仙还不得立马降下天罚被一个雷劈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