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无双!”拓跋焰烁跟着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在触到她眼中的厌恶时,生生的僵住了动作。
“本宫会打胜这场战,本宫会让你和拓跋飏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凌无双大喊,羸弱的身子已是摇摇欲坠。她又岂会让他看了自己的笑话。
“素月,扶本宫去休息。”
“是,公主。”素月扶过他,向门口走去。
拓跋焰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叹息,他其实真的不懂,这女子何必如此倔强。她大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吃喝玩乐。至于天下,就交给他们这些男人们,不好吗?何必非要扛上身,弄得自己一身伤,最后也许还落不下好。
这仗若是别人胜的,拓跋飏许是会嘉奖,但凌无双这般拼命,难免会让人觉得她是为了保护皇甫睿渊,才会如此。
凌无双的下场他还不好轻易判断,但是他知道,她如今只怕是恨他了。
执起酒杯,继续喝酒,越喝心口越闷,却不知所为何事。
凌无双从拓跋焰烁那里回去后,便晕死了过去。
素月再也顾不得她的吩咐,当即给她服了药,纵使她明日会受罚,亦不敢再耽搁。她陪嫁来拓跋的任务就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先保证凌无双的性命。
服了药后,凌无双一直昏迷,直到天蒙蒙亮,听到素月在床边叫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从床上坐起,拧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莫邪将军被困锁阳城。”
“什么?”凌无双大惊:“本宫只是命他去追那支叫阵的队伍,他怎么会被困在锁阳城里?”
“莫邪将军带领一万骑兵,追上那支队伍后,很快便打了胜仗。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立刻归来,而是直攻了锁阳城。”
凌无双揉了揉发疼的头,她不想说任何责怪莫邪的话,因为她懂他的心。
“公主,鲜于英珠送来了战帖。”素月立刻将快马送来的战帖递上。
凌无双接过打开,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鲜于英珠在战帖中威胁道:“限公主天黑前营救莫邪,否则本宫将放火烧城。”
凌无双很清楚,这就是个引她去的圈套。
可是,若是她不去,那一万骑兵和莫邪就必死无疑。
她将战帖递给身旁的素月,问:“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
“这明显是引公主入局的计。”素月也当即看透鲜于英珠明显的目的:“公主,您不能去。”
“本宫必须救他们,愧对莫邪,本宫可以以死谢罪。但那城中被困的可是拓跋的一万子民啊!人心若是寒了,再做什么,就都挽不回了。”
鲜于英珠不直接杀了莫邪一干人等,为的大概就是让她进退两难吧!
救,明知是请君入瓮的计。
不救,只怕她手中所剩的一万兵马也会士气低落,甚至会反了她这个恶毒的中原公主。
“公主,要不然我们将纳威阿拉城还给他们?”
“鲜于英珠不会答应的,引我入局,她定是有必胜的把握,届时她一样可以收回纳威城,又岂会那么笨的与本宫交换呢?”凌无双细细的思量着这事。
“要不要找翱王商量一下?”素月虽然不喜拓跋焰烁,但这会儿涉及自家主子的安危,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凌无双闻言,一皱眉,忆起昨夜与他的对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了办法。
“素月,给本宫梳洗,本宫要亲自前往锁阳城救人。”凌无双立刻掀被下床。
“……是,公主。”素月迟疑,还是吩咐了人去准备。
一会儿的工夫,凌无双便已经梳洗完毕,披上了盔甲。
“素月,派两个可靠的暗卫追随本宫。你留下,给本宫看好拓跋焰烁,本宫回来前,一定不能让他有机会调动人马。”凌无双神色凝重地吩咐,说着向门外走去。
“是。”素月随后跟上。
马棚前,凌无双问:“还有金丹吗?”
“公主!”素月大惊:“万不能再服用金丹,这样短短三日内服下两颗金丹,公主的身子若是受不了,只怕会经脉尽断。”
“本宫只能赌一次了。若是赌赢了,换回的是一万条人命。若是赌输了,本宫大不了就一辈子躺在床上。但本宫怎么都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若是本宫罔顾了那一万人的生死,他们的亲人会绝望的。”凌无双轻轻的笑,清凉的眸子里一片决然。
素月动容,这辈子她从没如此敬佩过哪个女子。凌无双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大爱无疆。
“让素月代替公主去吧。素月可以易容成公主的模样。”
“不行,一旦败落,不但会赔上那一万人的性命,你的命只怕也保不住。但本宫不同,本宫相信鲜于英珠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本宫。”凌无双否决她的提议:“金丹给本宫。”
素月红了眼圈,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为暗卫,最终的命运就是为主人去死。从没有人在意过他们这些暗卫的性命。可是,刚刚凌无双却在担心她会丢了性命。
她迟疑着,见凌无双神色坚决,只能咬咬牙,将金丹递给她。
凌无双不加犹豫,服下金丹,见素月一向冰冷的眸子闪过疼惜。她笑笑,拉过她的手。
“素月,别难过,本宫不会有事的。他们那些人都舍不得本宫这颗好棋子早早就死了。”
素月闻言,越发的心酸:“公主……”
凌无双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多么骄傲的人儿,她不是不知道。可如今要她亲口承认她不过是一颗棋子,个中滋味定比杀了她还难受吧!
凌无双收回手,刚要上马,就见拓跋焰烁急急赶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两个侍卫。
素月见她脸色不对,转身望去,当即冷了脸,质问道:“谁让你们放翱王出来的?”
“本王与他们说,若是不放本王出来,延误了军情,他们可担待不起。你认为他们还敢不放本王吗?”拓跋焰烁冷声回了素月一句,快步来到凌无双的近前,质问道:“你准备单枪匹马地去见鲜于英珠?”
“翱王莫要忘记了,本宫才是主帅,本宫做事无需知会翱王。”凌无双冷脸相对。
“你打算用什么与鲜于英珠交换那一万条人命?”拓跋焰烁也顾不得她的脸色,又追问道。
凌无双不理他,翻身上马。
拓跋焰烁挡在马前,急切地提醒道:“所有战争都必然会有损伤,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翱王怕本宫的愚钝会拖累翱王,本宫现在就可以派人送翱王回去。”凌无双一拉玲珑的缰绳,玲珑前蹄抬起,长啸一声,便有向拓跋焰烁踏过去的意思。
拓跋焰烁一惊,又见她去意坚决,只得咬牙让开,看她骑着玲珑绝尘而去。
他和拓跋飏都估计错误了这个女人,事情不但没能向他们预计的方向反展,反而越发失控。
“去给本王备马。”拓跋焰烁气急败坏的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素月视线冷冷的一扫两个侍卫,挡在拓跋焰烁的面前:“翱王,您不能离开。”
“你……”
拓跋焰烁恨得牙痒痒,奈何自己的武功不如素月,想硬闯都不行。
翌日。
凌无双果真带了莫邪和那一万骑兵回来,但没人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鲜于英珠同意放人。
只是,她归来时,并非春风得意,而是昏迷不醒。
莫邪的脸色很难看,战袍上染了大片的血迹,眸子里印着痛色,再也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素月看着毫无生气的凌无双,满心的自责,她就不该给主子第二颗金丹。
她侧头,狠狠地瞪了莫邪一眼,抱着凌无双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军医迅速赶了过去,却束手无策,说只能养着,听天由命。
凌无双昏迷不醒,主事人便成了莫邪,他下令按兵不动。此后,鲜于英珠也没有再来攻城。而鲜于的全部兵力都用在南面,迎战拓跋飏。
这样诡异的情形不禁让人猜疑,凌无双与鲜于英珠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鲜于的实力本就比拓跋强大,这会儿再主攻南侧,纵使拓跋飏才智过人,也自是讨不到什么便宜。是以,这场战他打得很艰辛。
直到凌无双昏迷的第六日,这场战局才发生了逆转,显国参战了。
皇甫睿渊调动边关的大军,直压鲜于边境。
这个时候显国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没人知道一向睿智的皇甫睿渊为何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素月将这事禀报给凌无双的时候,已经是第八日。
那时她刚刚醒来,还不能下床走动,身子羸弱不堪。
她闻言,只是自嘲的笑,与拓跋飏比起来,她总是棋差一招,算计不过他。
他想要办的事情,纵使她再拼命阻拦,结果终是一样。
凌无双的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她一定要胜拓跋飏一次。
她正卧床冥思苦想,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她轻皱眉心,不用睁眼,也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只是,他不在战场,为何会跑来她这里?
她正在心里猜测,室内已经响起来人宽衣解带的“簌簌”声。
来人脱得只剩下里衣,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将平躺在床上的凌无双抱入怀中。
室内再次陷入死寂一般的静,便连她紧绷的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里排斥,想要挣扎,却又不愿意和他起冲突。亦或是,她太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便连争吵的勇气都失去了。
“恨孤王?”良久后,他缓缓出声。
他已经识穿她,再装睡已然不行。她睁开眼,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大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王放开无双。”
“这是扈达,没你们中原的那些规矩。”他抱紧她,不肯松手:“就这么恨孤王?”他似乎一定要寻一个答案,
她不再挣扎,定定地看着他,轻笑着反问:“我可以恨吗?”
“这么说,你还是恨孤王了?”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唇角的笑意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