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之涵要为下一张专辑做准备了,又开始,每天待在录音棚里忙碌,很少回家,我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日子,整天整日一个人在家。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忙,就连电话都很少会打给我了,我快要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总是好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要重新面对一个人孤单的日子,或许我已经习惯了,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难过得要哭,也不会再因为他对我的忽视而虐待自己,不会再通宵等他,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他不疼我,我自己疼自己,自己照顾自己。一面生他的气,一面心疼着他,你知道他有没有休息好,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饭,不知道他心情怎么样,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我给蒋之涵打电话,他总是很忙,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挂电话,每每都能听到电话那端有人催他接着试音。我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还没等我问出口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被呛出一肚子的气却又无从发泄,只能在家对着抱枕又锤又咬,郁闷不已。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蒋之涵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我是真的生气了,抓起电话拨通号码:
喂,是我。
元芷啊,有事吗?
有事吗有事吗,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没事!
没事的话就先挂了啊,我这边现在有些事忙不过来。
我气的快要疯掉,冲着电话喊道:"蒋之涵你敢挂我的电话试试看!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叫我不要闹了,我哪里有在闹?难道他没有发觉我在跟他冷战吗?难道他就没有发觉我是真的生气了吗?难道他不知道我们都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吗?他居然叫我不要闹?
蒋之涵你要不要这么过分?你到底记不记得还有我这个人呢?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这些,我挂了。
扯?谁跟你扯了!喂!喂?喂?
嘟嘟嘟……他居然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我跑到卧室拉出箱子把我的衣服用品全部塞进行李箱里,负气搬离了公寓。
爸妈见我又拉着箱子回到家,也没有多问,只是帮我收拾了房间,换了新的床单和被罩,我把窗帘拉开,坐上床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想努力平复情绪,这一次,我决定不再和蒋之涵联系,也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就跟他回去了,既然他那么爱他的音乐,就让他和他的音乐待个够好了,再也不会有我的打扰!
一个星期过去了,蒋之涵没有主动联系我,我努力抑制着主动找他的冲动,逼迫自己不去想他,脑中缺不争气的满是他的身影,越是不想记起越是挥之不去。
终是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
元芷吗。
嗯,是我。
嗯,你这几天在家怎么样?啊对了,我的一张谱子在床头的柜子里放着你帮我看一下在不在。
我一顿,问道:"床头?你是你的公寓里的床吗?
是啊 ,你难道不在家吗?
我心中一凉,蒋之涵啊蒋之涵,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生气搬从公寓里搬了出去,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生气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原来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家里看过一眼,而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想着你念着你,甚至在我生气的时候还在担心你,而你呢,你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
挂了电话,我闭上眼中,心中说不出的感觉,自嘲的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闷闷不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几天下来竟是瘦了六斤。爸妈看我状态不好,知道我是因为蒋之涵才会这样,尝试着给我介绍一些相亲对象,其中有一个叫汪凯飞,条件还算不错的,我父母想让我去和汪凯飞见个面,我根本无心去见,我的心里只有蒋之涵一个人,就算见面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况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和蒋之涵在一起时候的一点一滴,所以不打算去见。
我想了想,心中一动,想把这件事告诉蒋之涵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反应激烈,那样证明他还是在乎我的,于是我拨通了蒋之涵的电话,我说我父母给我安排了相亲,有一个人条件还不错,他们想让我去跟对方见个面,我问他说我去不去。我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制止我,或者是紧张我,可没想到他只是满不在乎地说你随意,仿佛我就跟定了他一般。我又伤心又委屈,他凭什么就这么自信,凭什么就这么认定了我不会离开他,我承认我是不会离开他,可是他就这样对我不闻不问,就连我已经从合住的公寓里搬走他都不知道,他不顾我的感受,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留我独自伤心。
赌气之下,我决定答应去和汪凯飞相亲。
我告诉爸妈说我答应去相亲,他们很高兴,便通知对方说好约在这个周六的下午。
我们约在一个西式餐厅里见面,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走过去问:
汪凯飞?
对,我是汪凯飞,你就是毛元芷吧。
我点头,他起身帮我拉椅子,我说声谢谢便坐下。
汪凯飞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身西装看起来成熟稳重,我们聊了一会,听他说他是一名主刀医生,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父母同样也都是医生。谈吐之间,我觉得我并不讨厌他,他给我的感觉和蒋之涵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和蒋之涵是从高中就已经认识了,我了解他,我们之间的记忆更多的是学期时期的,虽然现在他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是是属于那种一直努力向上走着,偶尔孩子气的性格。而汪凯飞,整个人给我一种稳重感,温厚而绅士。
回家后听说汪凯飞对我的印象不错,有意跟我继续相处下去。我本是没有这个想法,但一想到蒋之涵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就来气,为了惩罚蒋之涵,我开始跟那个汪凯飞有一下没一下地相处。他会在我下班的时候去我们公司楼下接我,带我去一起去吃饭,偶尔一起看场电影,我是本着气一气蒋之涵才去和汪凯飞相处的,所以也总是漫不经心的态度,没想到汪凯飞倒是很有耐心,处处也包容着我,也不与我计较态度,总是给我一种温厚感。
同时我也刻意不再去主动和蒋之涵联系,我想不能这样下去,每次都是我主动去联系他,他现在完全都不会在意我的想法和感受,就这样吧,我就等着他主动来找我。我这样打算着,以为过不了多久蒋之涵就会打来电话或者是直接来我家找我,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不再找我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我每个星期都会抽时间去琴行练习爵士鼓,我想在这段时间内把爵士鼓学好,也算是自己的心找一个可以寄托的地方
在练习的空隙,我跟市侩鼓手说起男朋友的事,我说蒋之涵一直在忙他自己的事情,我把我们两个之间的现况告诉了他,我说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了,我问他我和蒋之涵现在的情况算什么?
他问我:"你们两个都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了,这两个月期间他连一个电话甚至于一条信息都没有给你,你觉得你们两个现在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
市侩鼓手男抚着鼓面缓缓道:"有些分手,是不用说出口的。虽然你们之间没有说明分开,甚至也没有地吵架,但是这么久都没有再联系,某些感觉其实已经在你们双方的心中浮现,虽不说破,但是互相心里其实都是隐约明白的。你们已经分手了。
市侩鼓手男的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尽管我心中一万个不想承认,不愿承认,但我也明白他说的对,这么久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不是分手还能是什么?
我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倒在床上痛哭失声,家人没有打扰我,肆意的眼泪打湿了床单,留下点点斑驳的泪渍。从未想过我会真的失去蒋之涵,曾经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心痛淹没了我的双眼,心口像被人掏空般直灌冷风,我瑟缩在被子里,却暖不热我的浑身颤抖。
这个时候,电话忽然响了,我止住抽泣,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乔华静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状态挺好,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她要结婚了,我有些惊讶,问她和男朋友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她淡淡道:
他向我认错,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肯原谅他,他向我下跪,哭着求我相信他,他向我保证说以后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他的态度诚恳,我的心动摇了,他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了。"乔华静的男朋友曾经背叛了她,他向他道歉,承诺给她一个家,她就答应。我了解乔华静的过去,她的家境曾经给她的内心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孤寂如她,要做这个样一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决心?她本应是对于感情与婚姻最为挑剔最为追求完美的人,对婚姻中的不忠讳莫如深,怎会如此这般轻易答应一个背叛过她的人的求婚?我想不明白。我问她为何会就这样答应了?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一下,缓缓答道:
你知道吗元芷,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累了,我蹲在地上和他抱在一起大哭,我原谅了他,放过他同样放过自己。我的心漂了太久,我只想有一个稳定的家,我再也不想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在冷夜里飘荡,我愿意相信他,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希望。他向我求婚,说他会好好对我,说要让我幸福,我想不如就这么堵上一把,在我输了这么多次以后,看看老天,会不会让我赢过一次。
听着乔华静向我说的这些,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堵的,又有些酸涩,她所想要的就是一个能够给她安全感的家,"原谅他,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或许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人生很多时候或许都会面临这样的时刻,有时候适当的退一步,也许也就真的能够海阔天空了。
我对乔华静认真的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电话那端的乔华静似乎是笑了,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对了元芷,做我的伴娘吧!
啊?
啊什么呢,傻丫头,伴娘这个位置,除了你,还能有谁能胜任呢?
是啊,我释怀的叹了口气,笑着点头答应:"嗯!
此刻电话那头的乔华静,一定也同我一样是微笑的吧。
第二天,我和乔华静约好了陪她去婚纱店试选婚纱。
乔华静选婚纱的地方是一个名叫"一世缘"的婚纱摄影店,她所挑选的婚纱是一件纯白色裹胸式的,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和她那样酷似桂纶镁般素雅的面容搭配起来更显得清纯静雅,她穿上婚纱问我好看吗?我笑着对她说:
你是我所见过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乔华静的笑容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样释然,那样的……幸福。
回家后我想了很多,我带着蒋之涵送给我的爵士鼓来到了他的公寓,将爵士鼓小心地放置在他的屋内,我决定将它还给他,连通着钥匙也一起放在了鼓上。手指留恋的抚过曾经我和蒋之涵一起住过的卧床,我站在门口,转身回望最后一眼,走出来,关门,离开。
我心中并不是没有期待的,我想蒋之涵看到我把爵士鼓和钥匙还了回来应该会有一丝慌乱的吧,我这样的意思的就是暗喻我们之间是断了,他应该会有所反应,应该会去找我的对吧……?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我的期待落了空,蒋之涵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彻底死心。已经没有了眼泪,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如此,何必再为难自己?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
乔华静说我的伴娘服已经定制好了,邀我去试穿,汪凯飞知道了,提出陪我去,我点头同意,下午他便开车来到我家接我,一起出发去婚纱店。
穿上乔华静专门为我定制的伴娘服,走出来问汪凯飞好不好看,他笑着点头,乔华静也笑说我快要抢了她的风头。
试完了伴娘服,临走时乔华静提出要送我,于是我就让汪凯飞先走了,他给我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
乔华静挽着我,我们两个人像高中时代最要好的那段时间一样漫步在A城的街头。
要结婚了,心情怎么样?
乔华静仰起脸看着天空道:"蛮好的吧,蛮期待的,也有些激动。
毕竟嘛,要结婚了耶,再过个几年生个胖娃娃来,我要当孩子的干妈哦!
乔华静笑着轻打我:"还没结婚呢就想着要我生孩子。
怎么了嘛,结婚生孩子多么正常呀,赶紧的给我生个干儿子来!我都快寂寞死啦!
好好好,给你生个干女儿你就不寂寞了啊!
我扑哧一下笑了:"想了想我自己说的话还真是有点怪怪的。
你是才发现啊,总是这么不正经。"乔华静点了点我的额头责备我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不正经。
我嗲道像小孩一样有什么不好啦,没有忧伤,总是那么开心快乐。
乔华静忽然地提到蒋之涵,让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吗,音乐是蒋之涵的生命,没有了音乐,他就是不完整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微微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是啊,他视音乐如命,这一点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听说他最近在为新专辑的事情上很是拼命,经常在录音棚里一待就是好久,有时候甚至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就继续录歌。
她跟我聊了好久,说了很多关于蒋之涵的事情,我微笑着听完她说的话,像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心中再也没有半点涟漪。就像乔华静所说的,放过别人,放过自己。
心一旦死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