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顾彦歌先行到京,容韵依旧泰然自若的待在万花楼,雾影没办法只得加强万花楼的守备,他也片刻不敢离身,守在容韵周围。
晚上容韵才吹了灯躺下,便察觉到外面有异动,却是假装不知,不动声色的回床上躺下,精神高度集中,未敢闭眼,专注的注意着门窗的动静。
果然不消片刻,外面传来极轻的打斗声,想来是雾影与来人动起手,侧耳听了一会儿,容韵发觉那人武功与雾影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他一筹,像是顾彦歌,可是招数百变,她又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他。
打了一会儿,打斗渐渐走远,显然那人有意颤抖着雾影,引他远离,很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怎奈这人武功厉害,雾影一时也抽不得身,只能眼睁睁中了他的计谋。
那边人才走远,这边便听见窗子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响动,紧接着自窗外飘进来一股子怪异的味道。容韵忙不动声色的以被子掩住口鼻,稍等了片刻,便假装晕过去。
外面的人等了等,见里面再没动静,连呼吸声都极微弱了,才推开窗子跳进来。抱起床上的容韵便快速离去,容韵小心翼翼的护着腹中胎儿,只装沉睡不醒,由着那人带走她。
被人一路疾行,容韵隔一段路,小心翼翼的睁开看看四周情况,感觉那人一顿,似是到地方了,容韵眼睛轻轻闪开一条缝,看了看眼前的建筑,竟是十五阿哥的那个别院。
敲了敲门,有人来开门,容韵忙紧紧闭上眼睛,逼缓了呼吸。有人将她接过去,是她较为熟悉的怀抱,只听头顶上方顾彦歌的声音低沉的传来:“雾影的行踪只怕离这里不远,你速速去将他引开。”
先前抱着她的人应了声是,便一个飞身快速的消失了。顾彦歌抱着她在门外静默的站了片刻,却无奈的低叹一声,幽幽道:“若换做别人,我杀了你倒也省事,偏偏我竟狠不下心杀你。”
说罢,便抱着她进门,先是进了房间,然而,却一直没有停下,听见一些木头移动的声音,似是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周围的空气陡然沉闷了许多,对于怀有身孕,本身就有些缺氧的容韵而言,便有些难以忍受,然而,此时绝不能暴露她醒着的信息。
对象是顾彦歌,比之前的人难对付的多,容韵也不敢太明显的用内力控制呼吸,只得拼命的强忍着不适。感觉到身体开始往地下的方向走,空气也随之越来越沉闷,猜测着便是进了地下室。
下了很长的一段阶梯,又走了长长的一段路,顾彦歌才停下,动作轻柔小心的将她放下。过了片刻,只觉鼻尖一亮,一股子清新凉爽的气息窜入鼻中,浑身都觉得无比舒畅,她猜测着这该是之前那迷 药的解药,稍微等了一会儿,便试探着睁开眼,果然见顾彦歌轻舒一口气。
知道自己猜对了,容韵索性大大方方的睁开眼,装作才睡醒的样子,一双眸子水汽氤氲,迷迷蒙蒙的望向顾彦歌。这样的目光,让顾彦歌如期的心底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波涛,很快便掩饰过去,嘴角噙笑的望着她。
“你……怎么又是你!”容韵似是很吃惊的样子,十分意外,瞪大眼睛盯着顾彦歌,顿了顿,才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你才回京,就急着来带走我,还真是……”
仿佛对他的行为十分无语,容韵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扶着床栏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好久不见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幽深的望着他,“你又落到我手上了。”容韵无所谓的垂眸,不欲理会他的挑衅,可是,接下来他的话却叫她心底一惊,“这一次,便是和永瑢拼了命,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将你抢走。”
容韵震惊的抬头,顾彦歌神色淡淡的,但是目光中流露出的极强的占有欲却令容韵心惊。他竖起两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淡淡道:“我已放了你两次,我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放她第三次。”他放下手,捏住她白皙光滑的下巴,缓缓抬起冷然道:“若不能留住你,这一次,我会亲手毁了你。”
秀气优美的眉毛微微蹙起,容韵目光复杂难辨的望着他,片刻后,淡然的低声问他:“你可喜欢喝茶?”
顾彦歌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迟疑的点点头道:“还好,偶尔喝喝。”
对于这话,容韵倒是信的,像永瑢宁愿喝竹叶青也懒得喝茶。“京城流行盖碗茶,倒是没什么,你可见过岭南之地乌龙茶的泡茶过程?容韵继续问。
“见过,只是没心情等着喝。”顾彦歌搞不懂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只得狐疑的回答她。
容韵淡淡一笑,继续道:“乌龙茶泡茶程序算是所有茶中最复杂的,从选水源,茶具到泡茶,等将茶叶泡上也得二十几个步骤,这前两遍的茶汤还得舍弃不要,到第三遍才能入口,如此繁琐复杂的一套程序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捧着那一杯乌龙茶的时候,你发现竟不是你喜爱的味道,而是龙井碧螺春抑或普洱之类,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顾彦歌微微蹙了蹙眉,显然对她的话并不能很深刻的体会,心里只觉得若如此费事,得到这样的结果,定然会空茫失落,那滋味只怕很不好受。容韵打量他表情,缓缓一笑,又道:“或者,换个比方,你辛辛苦苦珍藏了十年的女儿红,开坛之日,酒香四溢,羡煞旁人,但是,你忽然发现旁边小二端上来的竹叶青才是你喜爱的味道,又会是怎样一番心境?”
说到这里,顾彦歌已隐隐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不可察觉的后退一步,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容韵岂会容他此时逃避,无所畏惧的起身上前一步,以逼迫般的口吻道:“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不见得就是最适合的,想要的人是如此,想做的事情也如此,你顾大公子一生戎马,难道还不敢面对这个简单的小问题?”
“够了!”顾彦歌轻叱一声,脸色难看的打断她,阻止她继续以魔音穿耳,搅乱他心神。站在原地想了想,他忽然拉起她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道:“来猜猜看,我们身在何处?”
不就是颙琰的别院吗?她来过,记得这个院子没什么特别的。然而,她望向窗外的时候,却大吃一惊。外面竟是金碧辉煌的殿宇,皇宫她未去过,但是依照眼前所看,却也能大概揣测到,这里当是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