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回屋,坚挺笔直的背影,显示出一种刚毅坚强且生生不息的信念,那些他想做的事,所牺牲付出的,他都会挺直脊梁去面对,即便这次是牺牲最大,给自己伤痛最深的一次,也决不例外,因为这条路还很长,他必须有足够的信念走下去。
到第二天,羽落自外面归来,果然说整个西江千户寨的人,都知道几个汉人杀了他们的圣女,族中长老即长辈们连夜做出决定,由圣女薜萝之胞妹云瑶继承新任圣女,带领全寨人并联合附近山寨,共同追杀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的画像也被贴在寨子里最显眼的地方。
无念听完羽落的叙述,担忧的望着永瑢,心想这薜萝杀的似乎是太不合适,竟招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如今,只怕想走出这西江千户也是难如登天。只是,那个人一生的决策,从未出错过,她也不敢多说,只能寄希望于永瑢,希望这一次,他仍然是对的。
“可查出和珅与薜萝背后是何人主使?”永瑢看上去还是很淡然从容的,镇静的看着羽落问。
羽落蹙了蹙眉,才迟疑道:“是令皇贵妃……”(注:令皇贵妃事实上乾隆四十年正月已去世,这里为了小说构造,暂且借用这个人,毕竟只是小说,请忽略她的死亡年月。)
永瑢震惊的抬头,然而,震惊之后,迅速冷静的开始思考。这令皇贵妃如今统摄六宫,没有皇后,她便是后宫之主,跟前又有十五阿哥和十七阿哥两位皇子,十五阿哥颙琰一直是太子之争的热门人选,私底下,永瑢也看的出,皇上对这个儿子是很满意的,颇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他。
“关于令皇贵妃可有什么新消息?”永瑢沉思片刻,又看着羽落问。
羽落恭敬的回道:“令皇贵妃入宫时的身份是假的,她原本是汉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混入八旗之中,选秀入宫,得到皇上宠幸,做到如今的位置。”
永瑢眸色暗沉,幽冷的望着外面,想不到苗疆之行,竟牵涉出这许多事情来,前朝后宫均已牵扯进这一场江湖之争里,情势越来越复杂,涉及面也越来越广。
正在此时,和珅缓缓走出来,满脸疲惫不堪,无力的坐下,倒了杯茶喝。永瑢想了想,看着和珅道:“如今,你还要护着那帮人?令皇贵妃究竟是什么人,混迹宫中多年,究竟有何企图?”
和珅只管喝茶,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永瑢看一眼房中的容韵,才怒道:“她牺牲了这么多,受伤如此惨重,心里所想的也不过是能帮我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和珅,你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
和珅身子微微一震,仰头喝了手中的茶重重的放下茶杯道:“我没那么大的志向,但是,为了容韵,我便告诉你。”永瑢点点头,静等他开口。
和珅沉思片刻,才淡淡道:“此事,极其复杂,牵涉之广,只怕你也难以想象。薜萝与云瑶的母亲,其实是大不列颠过派来我朝的奸细,当初,他们派人过来请求开放沿海口岸,万岁爷不肯,但他们已相中我们这里地大物博,便派人潜伏我朝,意图通过迷惑皇上,来改变状况,不料,万岁爷英明,并未被一个女子迷惑,那西洋女子眼见此路不通,便索性带着女儿到苗疆来,一来借助苗疆势力壮大自己,二来,勾结前明血脉,妄图颠覆朝廷,条件便是割掉这苗疆之地给大不列颠国,实则是为了作他们在这里的住脚点,由此往西南一个印度岛他们要拿下,往北,便是想一步步的侵入我大清朝国土。”
这一番话,显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无异于晴天一个霹雳,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无法接受,连永瑢也再无法保持平日的淡定从容,浑身都散发出又惊又怒的气息,愤怒的盯着和珅,半晌才低吼道:“和珅!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竟与这些人勾结,如此残害我大清国!”
和珅愣愣的坐着,仿佛吐出心里深藏已久的秘密,轻松了不少,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才低声道:“自然是为了容韵,原本我并不知这些,薜萝只是我在苗疆这边的一点小势力而已,留作日后备用,此次出门之前,令贵妃召见我,才将此事和盘托出,并许我事成之后,让我带容韵走,从此再不牵涉这朝堂之事,我也本不想她看轻我,怎能做这些苟且之事,自然是不答应的,令贵妃却以杀掉容韵来威胁我,我若不答应她,容韵必然会死的很惨,我这才迫不得已答应了她。”
永瑢冷笑一声,一拳砸在石桌上,石桌立时便炸开一条裂缝,他恨极的瞪着和珅道:“你如此苟且卑劣的保护她,便是为她好?你这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倘若你们果真成事,让她知道竟是因为自己国破家亡,却被外族入侵,只怕她唯有以死谢罪!”
和珅意外的望着他,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被永瑢这么一逼问,也说不出话来,又听永瑢道:“你以为这样她便不会看轻你?此生再次理你,都算是好的!”骂完,永瑢深吸几口气,冷静了一下,才淡淡道:“算了,此事,你自己去与她解释!”
“不必了,我都知道了。”忽然门内传来淡淡的声音,容韵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目光幽冷空洞的盯着他,冷冷道:“自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互不相欠。”
和珅忙站起来,急切的唤她,容韵却置若罔闻,转身便进屋了,忽然又回头看着永瑢道:“我不想再见这个人。”永瑢无奈点点头。
和珅无力的跌落在椅子上,努力了这么久,他竟然真的就此要失去她?
“主子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要不要通知我们的人进来将他们都剿灭?峨嵋派加上我们的万花楼,当时够了。”
永瑢却缓缓摇摇头,沉声道:“此事尽量不能动武,苗疆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所谓圣女逼迫才会反清,岂能枉杀无辜之人?”
羽落忙低头应是,不再说话,静静等待主子的吩咐。永瑢仔细认真的一边思考,一边神色凝重道:“必须拆穿圣女欺骗人的把戏,同时拆穿她的险恶用心,才可令苗疆之人不再相信她,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是,只是,那圣女身上很难找到什么可疑之地。”羽落无奈的低声说,那圣女出场,她已见过数次,却从为发现过什么异常。
“找,必然有破绽。”永瑢冷然吩咐,“他们最近可有什么活动?圣女再出现之际,必须找到破绽。”
“是,属下会去打探清楚。”羽落恭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