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来,刚梳洗完毕,王子冲已拿了早饭过来,容韵到桌前坐下,去并不急着吃饭,只静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王子冲忍不住问道:“可是这饭菜不合姑娘口味?”
容韵淡淡一笑,摇摇头,迟疑了一下,才抬头望着门外问道:“和珅还没起床吗?”
王子冲愣了愣,才神色迟疑的说:“和大人早已吃过,这会儿在房间里看书。”
容韵吃惊的收回视线,目光认真而哀伤的望着王子冲,声音干涩的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只吩咐手下不许吵醒你。”王子冲淡淡回答完,便俯身行礼道:“姑娘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容韵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王子冲走后,容韵独自对着一桌子饭菜,却半点胃口也没有,勉强吃了两口菜,也觉得味如嚼蜡,根本无法下咽。自嘲的一笑,容韵放下筷子,到窗前幽幽的站着。
因为有了身孕,她总是容易犯困,早上便时常睡懒觉,多数时候,永瑢比较忙,是不等她的,自行吃过早点,便去办事了。而和珅却从来都是等她起床的,从未出现今日的现象。
低低的叹息一声,容韵拉开门出去,到和珅房里,敲了敲门。和珅拉开门见是她,也是一愣,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函正在看,忙收起来放入怀中收着。容韵在他折叠信函的时候,恍惚看见一个妃字,心底便多了疑虑,却未动声色,只淡淡道:“我已吃过了,可以出发。”
和珅点点头,冷然道:“走吧。”回身去房里,容韵跟着看过去,行礼他早已收拾好,在床上放着。
“我还没准备要带的东西。”容韵尴尬的低声说。
“不必了,你路上需要的,我都带着,只需带上对你比较重要的便可。”和珅声音仍是冷冷的,漠然的,不带多少感情。
容韵缓缓摇头,苦涩的低道:“我没什么要带,出发吧。”和珅点点头,便拿着东西同她一起走了。下面马车已在院门外候着,上了车,竟已铺了厚厚的狐裘。
对于他的细心,容韵只觉得对比他态度上的冷漠无情,内心涌起一股子酸涩苦楚。这一次他也未过来抱她上车,而是远远的负手站着,自有小厮们拿了脚凳过来放在车前。容韵惊诧的回头去看他,和珅却视若无睹,只是目光幽冷的望着客栈门前的一棵银杏树。踩着脚凳,她只觉得似是踩在厚厚的棉花上,没有半点安全感与平稳性。双手紧紧抓着车门,容韵咬了咬牙,坚决不肯再回头去看他。
一路上,车子行驶得倒是很平稳的,容韵倒也没觉得多难受。车上有永瑢留下来的书,容韵随手拿过来,安静的看着,不知不觉陷进去,看得十分专注,那些都是永瑢时常看的兵家策略,有许多他亲自写的旁批,一些旁批竟比书上原本的计策还要好,令她爱不释手。
直到胸口传来熟悉的疼痛,容韵才不得不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和珅,脸色也不是很好,捂着胸口,却并未说什么,只冷冷瞥了她一眼,便低头闭目休息了。
容韵面无表情的放下书,扭头看窗外。车厢里,静悄悄的,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却都不能做想别的事,来缓解这尴尬气氛,容韵望着外面缓缓闪过的风景,不由得苦笑。
到半晌午的时候,因着早上没吃东西,容韵只觉得胃部十分不舒服,不禁有些惭愧,为了自己的赌气,竟害的孩子跟着她受苦。手缓缓抚上小腹,轻轻的来回摩挲,似是安抚,其实,那里仍是平坦的,却似乎是心里作用,她的心也渐渐安宁下来,为了这一个在她腹中暗暗孕育着的,小小的生命。
因为他们走的比较慢,两天的路程,到第三天中午才赶到雷山附近一个小镇上。和珅一直都是那副淡漠的神色,然而,一声不吭之中,却并未彻底将她丢弃不管,吃住行都为她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不怎么打理她,偶尔一半句,也是不得不说,只简单几个字。
他们几人早已换下满人装扮,都是汉人打扮,饶是如此在一群苗族人之中,仍是显得很显眼。容韵想了想,命那干马车之人到一家衣服店外停下,进去没人买了两套苗族人的衣服,以及一些饰品,当时便在店内换了,再出来时,便与当地人无疑。
和珅静静看着,一袭苗族姑娘装扮的容韵,不由得愣住。银光闪闪的饰品,繁复华丽的刺绣,一套圆领开襟窄袖布衣,鲜艳靓丽的绯红色,愈发衬得她美艳无双,加之那一身冷傲逼人的气质,竟似苗族传言中的神女,透着不可靠近的神圣。
容韵只淡淡扫他一眼,便一言不发的上车了,和珅将买来的衣服及替换来的汉服,放上车,也随后翻身上车,却并未坐进车厢里,而是同车夫并肩而坐。容韵一个人坐在里面,大约也是累了,便躺下休息,恍恍惚惚的竟沉沉入睡,睡梦里,有一袭白衣飘飘的女子,哀怨而狠毒的盯着她,那样深刻怨恨,让容韵在梦里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和珅沿着街道两遍,仔细看了看,找到一家还算好的客栈,是个汉人开的,里面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并且也都是汉人。掀开帘子,预备唤容韵下车,却发觉,她侧着身子,竟已睡着。
微微歪着脑袋,略显苍白的小脸,繁重的头饰让她躺得似乎不太舒服,眉头微微蹙着,一手扶着车厢,一手紧紧护着肚子。张了张口,和珅终是无法狠心吵醒她,只得无奈的低叹一身,进去抱她下车。动作小心翼翼,目光也只是望着她和脚下的路,并未注意到在街角处,一位白衣女子正目光复杂的望着他。
将容韵在客房里安置好,和珅又叫小二准备一些汉人的饭菜,令车夫吃完饭自行回房休息,自己也便回了房间整理东西。刚将行礼放下,便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和珅微微蹙眉,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的竟是方才那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