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躲在暗处的绵諾,见状忙跟出来,拉着要出去的冢渡,极其急切的问:“是不是我额娘出事了?”
“小格格请回去休息,这些事交给属下来做就好。”冢渡不愿对一个孩子说太多,便含糊其辞,没有明说,应付一句,便预备拉开绵諾,不料绵諾却极固执的拉住他不放,紧紧追问道:“她不做没准备的事,是不是因为那晚我突然出现,才打破你们的计划?”
冢渡闻言,忽然一愣,站在那儿想了想,像是想明白什么事情,了然的点点头,终于知道为何容韵那晚宁愿冒死逃入沙漠,也不肯来找他们接应。低头看看面前的孩子,冢渡的目光不自觉的冷了几分,沉声道:“格格请回吧,属下还有事要办。”
“带我一起去找她!”冢渡甩开她的力气有些大,一把将她摔倒在地上,绵諾却丝毫不在意,又爬起来重新抓住他,方才那是无意之举,冢渡当然不敢再来一次,无奈只得冷然道:“格格请放手!”
“我是她的骨血,血脉相连是有感应的,我能帮你们更快找到她。”绵諾却还是不肯放弃,死死的盯着冢渡,冢渡却面无表情的瞪着她不说话。
忽然,绵諾像是再也憋不住了,哇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我要去找额娘,求你了,她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丢弃她这么多年才出现,终于让她一点点的接受她了,喜欢她依赖她了,她竟然用这种方式再次离开,任凭绵諾再怎么坚强,也还是难过的像要死了一样,比当初离开雾影的时候,还要心痛。
眼看绵諾越哭越伤心,冢渡也觉得无奈,毕竟是容韵愿意用命来守护的小人儿,是他的疏忽才造成这些,他又怎能忍心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后果。暗暗舒口气,冢渡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招来自己的坐骑,抱着她上马道:“不许再哭了。”
绵諾立刻止了哭声,还是无法控制的抽抽噎噎,却真的没有再哭出一声。
京城和府,和珅正喝着茶与人谈事情,忽然心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种莫名其妙,突袭而来的剧痛,让他竟然无法承受,手一抖,茶杯嘭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望着一地的碎片和水渍,以及那湿漉漉的雨前龙井,和珅怔怔的出了神,怎么会这样,这一刻,极其强烈的糟糕预感,让他觉得无端的心神不宁。
下面站着的人,惊诧的望着和珅,迟疑而小心翼翼的问:“和大人,您怎么了?”
和珅定了定神,望着那人道:“没事,你方才说什么?”
那人正是奎林的心腹,永瑢一行人才到回疆,奎林便派了心腹进京,一是打听京中的情况,二则也是跟和珅通通气,好两相呼应,避免出事。听和珅如此问,那人便道:“六王爷和福晋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在,我家主子说请和大人代为留意京中的动向。”
和珅点点头,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下去吧。”那人领命要退出去时,和珅却又忽然叫住他,沉声吩咐道:“告诉你们主子,别的事情,我不管,但是若敢伤害六福晋一根头发,我定要他血偿!”
和珅的语气太过严肃认真,也十分威严,那人立刻点头哈腰,恭敬道:“一定一定,小的这就传话回去,再者王爷和福晋一直没有动静,我们主子也没有做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只是,他的话却晚了一步,两日后,和珅便收到自己在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六福晋被奎林一箭射到要害,消失于大漠,生死未卜。
短短一句话,对于和珅却似是晴天霹雳,拿着纸的手无法控制的抖了好一会儿,才能冷静下来。“备轿,马上进宫!”将纸揉成一团收入袖中,和珅立刻回头吩咐身边的管家。
管家跟着和珅多年,一看和珅反应如此强烈,便预料到是出了大事,忙不迭去吩咐备轿,和珅坐了轿子一路上都催的很急,到宫门口下了轿,便一路小跑直奔乾清宫。
乾隆正在看奏折,忽听外面说和大人有急事求见,便命宣进来。和珅进殿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跪在地上恭敬道:“奴才恳请万岁爷恩准奴才出关协助六王爷处理边疆之事。”
乾隆自奏折中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和珅,淡淡问:“你去干什么?”
“边疆情况复杂,奴才担心六王爷初去不了解情况,所以自愿请缨去协助六王爷,奴才已管理理番院多年,对于边疆之事还算了解。”和珅想了想,不卑不吭的大声回答。
“你果真是为这个去的?”乾隆放下手里的奏折,斜倚在椅子上,双目犀利的盯着和珅,沉声质问。
“回万岁爷,确实如此,奴才所说句句属实。”和珅仍旧跪着,说话的声音却是底气十足的,他的话也确实是实话,对于边疆的事情,再没有人能比和珅更清楚,而且边疆官员错综复杂,论这个关系网,也没有人比和珅更宽广。
乾隆垂眸沉思片刻,冷然道:“和珅,你不要忘了当初的选择,若再因她起事端,朕必不容她!”
“奴才谨记万岁爷教诲,万岁爷放心,无论如何,奴才也绝不敢拿她的性命来赌。”和珅抬头诚恳认真的望着乾隆,低声保证。
“去吧。”乾隆看了他片刻,轻轻挥挥手,恩准了他的请求。
和珅回府简单准备一些东西,当日便启程赶往回疆,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且不提。那边,永瑢进入大漠也已找了两日了,只在当日找到死马的地方,挖出染着血迹的几片布料,冢渡一看便断定是容韵那天穿的,可是,任凭他们再怎么找,却也没有找到容韵。
冢渡在一边看着,想了良久,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如今只有衣服碎片,会不会……”可是,他所想到的那个后果实在太惨,冢渡迟疑了半天,终是没敢说,倒是永瑢像是料到他要说什么一般,极其无力的低声道:“你是不是怕她的尸身已被什么野动物吃了?”
冢渡见他已猜到,便点点头,不敢再多说,这种情况,他们实在没办法安慰自己,没有便是好消息,没有一样迹象是好的象征。低着头不忍去看主子脸上那种痛苦绝望的表情,从十年前到现在,十年的时间,一路走来,永瑢有多在乎多爱那个女子,他是清清楚楚知道的。
这么艰难的苦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在一起了,却又遇上这等噩耗,他简直无法想象,要有一颗怎样强大的心,才能承受得起这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