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諾眼睛一亮,眼底尽是意外欣喜的笑意,好像坐的久了有些累,浑身放松的她,不自觉的把脑袋靠在容韵肩膀上,低声说:“可是,雾影总是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白天从来都见不到他。我问他,他说,他生来是生活在黑夜里的,没有特殊任务,白天是不出现的。”
“嗯,是这样的,现在还好些,他睡觉休息的时候,会在房里,以前,他基本都是躲在树上的。”容韵收紧手臂抱紧怀里的孩子,淡淡的说。
“一个人怎么可能只生活在黑暗里,没有阳光的生活多痛苦呀,他却说的理所当然,他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多难过。”绵諾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因为心里很难过,微微颤抖,荣韵安慰似得,轻轻偏头,侧脸贴着她的额头,沉默的给予她力量。
“我想给他阳光温暖的生活,很想很想,想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绵諾想起容韵回来以后,雾影常常深夜时,躲在树枝最深处,把自己藏的很深很深,静静望着亮灯的房间发呆时,那一种孤寂而绝望的目光,便觉得难过的想掉眼泪。
容韵抱着她胳膊的手,轻轻拍了拍,认真而肯定的说:“我相信你能做到,孩子,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坚持下去,我总是会支持你的。”
这一夜,容韵陪着她在房顶上坐了一晚上,听她说她心里的那个雾影,那些她小小的脑袋里所藏着的梦想与希望。
府里在紧锣密鼓的安排永瑢和容韵出远门的事情,也是很忙碌的。然而,隔了一天中午永瑢回来的时候,表情却不是很好,话也不多说,后面跟着满脸气愤的颙琰。
容韵一看情况,便知道是出了事情,到书房里,上了茶之后,便命所有人下人都出去,唤了雾影的手下过来守着门,这才进来坐下,看着永瑢问:“出了什么事?”
永瑢低头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事情,颙琰却是为难的看她一眼,抿着唇也不肯多说。容韵眉头微蹙,沉思片刻,眸中渐冷,看着永瑢沉声问:“是不是和珅又做了什么事?”
“他联合十一哥参了我一本。”见容韵已经猜到,颙琰到底是气不过,没忍住说了出来,“十一哥对付我,还好说,都是为了太子之位,但是,我又没惹到和珅,他好端端背后捅我刀子干什么?”
容韵询问的看着永瑢,希望能了解到事情的详细经过。永瑢却是脸色阴沉,一直不说话,也不抬头看他们。
容韵起身走到他身边,双手放在他肩膀上,低声问:“他都说了做了什么,你应该告诉我。”
永瑢又沉默了半天,才带着怒气沉声道:“他说,你若不回到她身边,他就把大清江山搅和的鸡犬不宁。”
容韵听的一愣,想不到和珅竟胆敢威胁永瑢,而且还是拿他最看重的天下江山来威胁。他们都知道,和珅这句话不是狂妄之语,凭着和珅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果真有心搅局,是可以做到的。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与大清江山的命脉息息相关的。
“你放心,我永瑢从不接受别人的威胁。”永瑢抬手拍拍肩膀上的一双手,抬头从容淡然的望一眼容韵,柔声安慰她,“我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
容韵倒也没有显出任何慌乱恐惧之意,又看着颙琰问道:“他都参你什么了?”
颙琰气哼哼的呸了一声,才怒道:“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偷来我的贴身荷包,拿去放在颖妃宫里一个贵人屋里,说是我送的,告我们私通呢。”说到这里,颙琰气呼呼的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搁在桌子上,冷笑道:“最可笑的是,那个颖妃居然也跑去找皇阿玛哭诉,说我几次三番都以未来太子自居逼迫她于我欢好。”
容韵闻言着实十分惊诧,也忍不住开始担忧。和珅这一刀真是捅在了致命之处,与宫妃私通,向来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管你多受宠的皇子,一旦碰上这个,后果都会很惨,再加上这个以太子自居的罪名,就算皇上有心让他做太子,有了这个罪名,只怕也要泡汤了。
在这种动 乱不堪的时候,朝堂上是绝对不易起任何风波的,反清复明的那股势力虽然平息下去了,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相信皇上会让颙琰做太子,才会收手,若颙琰出了事,难保他们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边疆战事不断,再出事只怕就乱了。
撇弃这些不说,这些年,颙琰也是真的拿永瑢当亲哥哥一样,兄弟感情是很深厚的,无论如何永瑢都不能弃他与不顾的,更何况,和珅之所以费尽心思来对付颙琰,还是为了逼迫容韵出面,说到底也是容韵连累了他。
“他简直是疯了!”容韵也是极其生气,想了想,又问颙琰:“皇上怎么说?”
“皇阿玛自然是气极了,正命人去我府上绑我呢,幸好我们的人先一步告诉我和六哥,我这才躲出来,找不到人,凉他一时也没办法的。”颙琰显然也是很着急忧心的,眉头紧紧拧着,恨不得将和珅千刀万剐了。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这样总不是办法,很快皇上的人就找到这里了。”容韵蹙眉,低声分析,又看着颙琰安慰道:“你不要慌,我跟你六哥总会想法子帮你的。”
“处理这件事并不难,只是,和珅若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就无法安安生生去回疆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永瑢,这才忽然低沉出声,显然也是很担忧的,一向平淡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为难之色。
在这件事情上,和珅无疑是找到了最厉害的切入点,逼着永瑢在天下苍生和容韵之间做一个选择,他把天下作为筹码,来换容韵。若是十年前,永瑢定然是毫不犹豫的舍弃容韵而要天下,只是,今时今日,却是大不同了。
“时间不多了,进了宫,不管皇阿玛怎么逼问,你一定要坚持住,否认到底,一口咬定,是永瑆故意陷害你的。”永瑢忽然看着颙琰沉声嘱咐,又道:“我待会儿进宫求额娘,请她给颖妃施加一些压力,让颖妃不敢太过过分猖狂。”
“知道了,和珅现在是疯狗乱咬人,六哥六嫂你们也当心些,别被他他算计了。”颙琰闻言点点头,又不放心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永瑢抬头淡淡看了一眼颙琰,没说话,容韵却是脸色一僵,咬了咬唇扭头看着窗外。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针锋相对,在完全敌对的立场。
颙琰也自知说错了话,歉疚的看看容韵,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正在此时,门外便传来下人的声音:“宫里派人来请十五爷立刻进宫。”
永瑢抬头目光笃定的看看颙琰,低声道:“放心去吧,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