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早,武风出门前悄悄帮小婵打开了暗房的锁。
她趁着凤娇还没起床,蹑手蹑脚地牵了马,直奔“万花谷”。将马拴在木桩上,她便迫不及待的往山洞跑去。越是靠近山洞,心越是怦怦直跳,充满了压抑不了的欢喜。
扒开蒿草,往山洞中走去,却是空无一人。
柴火早就烧干了,成了一堆黑灰。地上的蒿草被收了起来,堆在一边。
他走了。
单小婵一时怔住,愣在原地。
走了?
她手里的药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只觉心跳突然慢了好几下,莫名地竟有些委屈起来。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这股委屈来势汹涌,倒让她自己有些措手不及起来,生怕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往下掉,她忙深呼吸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胸脯,自己安慰起自己来。
“给他当被子盖的草都好好地收拾起来了,肯定是他自己离开的,”她环顾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却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我还带了药膏呢,武风哥哥的药膏很好用的,他要是再多留一天就好了。”
她悻悻然地走出山洞,又在山谷中逗留到了傍晚,她心中总还有一丝牵挂,总期待他会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即便是满脸泥水的狼狈模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自从昨天在这地方救起他,她就满眼满心都装满了他,关在暗房里的她整晚都忘不掉那一张脸孔,只要想起来,心中的甘泉就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呢?
下一次若是再遇上,一定要问他的名字……不然,知道他住在哪里也好……
她胡思乱想着,脸颊不知不觉地又红了起来。
待到日头爬上半山腰,也没见那男子再出现过,她只得牵着马往回走。路过集市的时候,看到小贩在卖新鲜的石榴,就买了几个用衣摆兜着,继续慢慢地往回走。那些浅红的石榴一个个都长得圆头圆脑,只花了两文钱,若放在平日里,她一定会很兴奋,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可这会儿她却提不起精神来,丝毫没有剥开它们大快朵颐的快乐。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往常冷冷清清的单家大门,不知为何敞开着,站了四个穿得整整齐齐的家丁,没一个是她认识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红木雕花顶,挂着锦缎布帘子,两个车夫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说着话,谁也没有在意她的出现。
还真难得,单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客人了。
单小婵一边觉得稀奇,一边牵着她的枣红小马驹往马厩的方向走。从几年前开始,单家就鲜少有人来拜访,若有人来,多半都是赌坊派来讨债的。像这样坐着马车来的贵客,自打她出生以来都没见过。
将马送回马厩,顺手给它添了些新鲜的草,单小婵就打算去厨房帮佣,该做午饭了,每到这个时候厨房的老妈子就要忙得焦头烂额。
才走了一半路,就被慌慌张张跑来的张妈拦了下来。张妈把手里的托盘往单小婵手里一塞。
“小婵啊,你帮我把这些茶水送到厅堂里去吧,我有点闹肚子,实在憋不住了。”话音刚落,张妈已经往茅厕跑过去了。
单小婵没办法,只得端着茶水往厅堂里走。其实她心里有些怯怯的,单家的人都知道,凤娇不喜欢单小婵在客人面前露面,总觉得她穿的破破烂烂,走到哪儿都有些丢人。平日里邻居偶尔来串门,都是如芸陪着凤娇的,单小婵只准在后院待着,直到客人走了才能出来。
单小婵不知道,从她端着茶水迈进厅堂的那一刻起,以后的一切都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