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兄!潘——兄!恭喜恭喜啊!你能荣获本年度‘女生最喜爱的小坏蛋’奖,是本寝室有史以来在泡妞领域取得的最高荣誉!能与情圣共处一室我备感荣幸!此时此刻我竟有一种想狂欢的错觉!哈哈哈!”
“狂欢?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你居然用膝盖随随便便地想出这么狠毒的主意!我都替你爹地和妈咪感到害羞!你也不想想,现在大家都是穷鬼,谁还有钱啊!我看不如让情圣大人请我等去吃个最便宜的火锅算了!何必搞什么大场面的狂欢!”
“我不得不佩服汤兄这个有趣的建议。唉,最近我一直被补考的大山压得几乎得了厌食症,要是真能吃到潘兄请的火锅,我的厌食症、便秘症和脚气一定能够痊愈!如果真的能治好,俺下辈子一定做牛来回报兄弟。”
“哇,你要做牛!为什么不变成美女呢?难道下辈子你要和情圣一起?”
“唉,哪来的话!我们才不要下辈子一起呢!这辈子就是好兄弟了!哥昨晚用望远镜夜观天象和306寝室的内衣,再仔细地掐指一算,算出来潘兄下辈子注定是个富婆,而且还是个漂亮、寂寞、风情的富婆,那肯定需要牛作陪咯!”
“嗯,这辈子泡妞,下辈子投胎做富婆!潘兄的福气比刘兄的鼻毛还丰富啊!令小弟羡慕到上吐下泻!”
“你们这些家伙又在扯什么蛋呢!天气这么热吃龟毛火锅,不如现在去吃个夜宵,弄个螺丝、小龙虾什么的,再喝点冰啤酒,多实在!你说是不是啊,情圣大哥!情圣,你怎么不说话啊!一声不吭的!”
大学里总有些活宝,而医学院的活宝特别多。这帮总是想骗吃骗喝的家伙又开始准备对潘峰下手了。潘峰一声不吭,任由室友调侃,只顾自己默默地收拾好衣服,准备离校。这次期末考试作弊失败另加追求心中女神铩羽而归,让他的情绪非常低落,一度对校长家那只经常挨打的狗同病相怜。再说即使他真的要请也已经请不起了,从学校打车去车站的钱都没着落,兜里的人民币像烤鸭子身上的毛——骚光了。
医学院的位置也有些奇怪,那是一个城里人看是乡下,而乡下人看是城里的地方。
学校的正大门前有一条连接乡村与城市的公路,每天都有无数辆发出怪叫声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动车从这里驶过,激起的尘埃笼罩住了许多平淡无奇的日子。
偶尔,这里也会发生一些交通意外和趣事,比如说,小狗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爆了胎的电瓶车撞瘸了腿;或者是老母鸡为了躲避迎面驶来的汽车,由于起飞速度不够快,被撞成重伤后又挣扎着降落在学校里,这时本来蹲在校门口发呆的学生马上就会精神焕发,急冲冲地跑过去,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说“主啊,请原谅,阿门”,一边迅速地拎起鸡奔向食堂;有时候也会有忍受不了噪音的猪冲出猪圈要和汽车决斗,这时交通会停顿二十九分五十九秒,从六个方向,窜出八个本来处于隐身状态的男女老少用超过三百分贝的声音进行论理。可能是由于事故多次刺激的缘故,后来过马路的各种动物和坐在各种交通工具上的人都会发出尖厉的怪叫声。
后门对过则是一条狭长细窄、阴暗潮湿的小巷,很像女人的生殖器官。每当夜幕降临时,这里就会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花样繁多的小吃店、台球店、小酒吧、恋人小旅馆、打着“通宵仅须十元”招牌的网吧、摆地摊的、卖麻辣烫的、烟雾缭绕经常烤焦卖羊肉串的,加上来来往往衣着奇特神色古怪的人形成了一副校园版的“清明上河图”。
热闹的地方往往鱼龙混杂,这里当然也不例外,有钱的学生和穷困的学生、求温饱的学生和享乐的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和精通淫词艳曲的学生,散步的、偷情的、约会的、找乐子的、颓废的、醉生梦死的,统统会在傍晚时分粉墨登场,共演人生荒诞剧。
一个院子有前门和后门,那当然得有围墙。不过医学院的围墙很奇怪,除了在墙头浇了一层碎玻璃渣外,还种了仙人掌。听说原来还有铁丝网,直到改为学校后才拆掉的。据某消息灵通人士说这里原来是监狱,我们住的地方原来是牢房,因为要办学校,犯人发扬了国际主义精神,让出这里。但后来又有一位打听爱好者发扬连续打听不怕别人白眼吐唾沫、打听不到不死心的伟大精神,终于在被开除前两秒钟打听出这个地方在多年前是个精神病院,后来病人们在精神正常以后都纷纷抗议这里的环境太差,强烈要求迁徙,于是精神病院也搬走了。
我们也曾为此恐惧过、愤怒过、抗议过,不过不管怎样,一切都已是过去。时间是最好的麻醉剂,大家很快都平静了,医学院里的全体师生和动植物,包括校长养的狗和副校长养的猫,都在这里怡然自得,大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
很快,开学的日子又来临了,许多人会在最后的规定日期去交钱注册,但潘峰从来都是第一个。他总是那样的风尘仆仆。在那个暑气未退的炎热九月,草草安排好自己的行李后,便直奔新生接待处,迫不及待地去接新生。他工作时很虚心、很热情、很卖力,即使忙得四脚朝天、关节错位、肌肉抽搐、共济失调,也决不后退半步。他可以左手拿铺盖,右手提箱子,嘴里叼着一个脸盆,还能用他的两条眉毛和两只眼球相互配合着为别人指路,真是物尽其用也不过如此。他曾不止一次地对老师说他是如何发自肺腑地喜欢这份工作,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他喜欢帮助那些初来乍到的女生,尤其是那些漂亮的美眉。
也许是情圣的平时工作太多,而他又太玩命太累了,在早上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不小心做了个梦。有可能是这个梦太美妙了,打呼噜的声音盖过了老师的讲课声。这下一向号称胸怀广阔包地球、爱护学生如宠物的病理老师忍不住了,他走下讲台,像鬼魂一样径直飘到情圣的课桌边,一旁的冯可大想叫醒他,却被老师用凌厉的眼神所阻止。
“潘锋同学,别睡了,该吃饭了。”老师俯下来,将嘴对着情圣的耳朵,轻轻地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噢,开饭了,你赶快去排队,不然红烧鸡腿又没了!我马上就来。”潘锋连眼皮都没抬,梦呓般地回答。
“鸡腿啊!已经卖光了!不过呢,这里还有一只粉笔擦,你想尝尝鲜吗?”老师直起身又改用温柔的语气。旁边有人已忍不住在“吃吃”地偷笑了。
潘锋一听苗头不对,睁眼一看,吓得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边对老师说对不起,边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眼。
“对不起!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会说这三个字,兄弟!”老师调侃道,“别开玩笑了,我可受不起。再说了你又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睡觉的,我早就讲过,不喜欢我的课就别来。”老师有点激动,提高声音继续说,“你这样是影响别人,让别人上不了课,你以为你很洒脱啊!你……”
没等他说完,潘锋就迅速地将自己的脸部肌肉调节成苦瓜脸,为自己争辩道:“昨天学校派我去接新生,我是尽心尽责啊,老师你是不知道啊,昨天下午人很多,我都……”
“都在帮女生搬行李吧,情圣!”接着他的话茬,老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看到了你的卓越表现了。我来学校印讲义,路过那里时跟你打招呼,但你没反应。你走路时脸不是朝前看,而是朝右的,盯着那个小姑娘看。你两只眼球的突出程度都已超过张飞了。又拎箱子、又扛包的,你的确很卖力啊,可怎么就不用点心读书呢?”
“老师,我……”潘锋还想辩解。
“好了,别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你来回答问题,答的出,就相安无事。要是回答的不对,哼哼,别怪老夫心狠手辣,除了要扣印象分以外,你还得发扬发扬雷锋精神,把今天的值日做完。不要叹息,你是男人嘛!”老师看了眼潘锋,顿了顿,又说道,“嗯,来个简单点的吧,解释一下什么叫‘虎斑心’。”问完后他用手拍了拍潘锋的肩膀,转身走回讲台。
“好像是心脏中毒后的病理改变,是……是……”潘锋开始结巴。
“说呀,中了什么毒!哎哎,冯同学你搞本书翻来翻去,是不是也很想回答问题啊!”病理老师看见冯可大在翻书,以为他要帮潘锋的忙。
“没有没有,赵老师,我只是好像有点忘了,翻书确认一下。”原想帮潘锋找答案的冯可大,听了这话后连忙否认。
“继续啊,怎么想不起来了,你的脑细胞不会变性了吧,”看了看潘锋抓耳挠腮的样子,病理老师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个地你是扫定啰!”
“老师万岁,老师我爱你!”坐在第二排的张萍影举起双手向老师欢呼。
“哦,今天是你值日啊,你发了。好了,下课吧。”听到“下课”这个词本来还在昏昏欲睡的众学生好像遭受了电击一般,迅速鸟兽散,并且本能地朝食堂狂奔而去。教室里只留下几个速度还算正常的人。
“潘锋好好复习啊,病理可是很重要的。”老师边收拾讲义,边对潘锋说道。
“知道了。”潘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情圣啊,是不是发现美女了啊,怎么搞得如此憔悴哦?”陈晓洁走到旁边,故意用一种嗲声嗲气的语调问。
潘锋白了她一眼,说了声:“真无聊!”
“今年来的新生有很多是我的老乡,”陈晓洁从潘锋的背后伸出扎着两个辫子的脑蛋,朝他坏笑着说,“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是啊,我们要价又不高的喽。看在你帮我们扫地的份上,介绍费呢就免了,请我们吃顿饭就成。”张萍影火上浇油。
“那个新生,你帮了一个下午的新生叫什么来的?”陈晓洁故作茫然状。
“李燕咯,人家是情圣呀,会不知道嘛!”张萍影高声地搭腔。
“人家好像很酷啊,单枪匹马上阵!”
“没关系,回去告诉你老乡防着点吗?”
“哼,你们两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潘锋把书收进休闲包里,把包一挎,指着陈晓洁说,“你啊,小翠!最没良心了,说是哥们,尽骗我。上次那女孩都有男朋友了,还叫我去追,搞得我抱着一束花,在她们寝室里难堪死了。现在又来这一手!”
“爱情嘛!不去追求,怎么得的到?再说了,就许你们男孩子主动进攻,还死皮懒脸的要我们女孩子接受,就不许我们挑挑拣拣啊!”陈晓洁翘着嘴说。
“情圣,听说你买了张许茹芸的带子,能不能看看啦!”张萍影不怀好意地向他靠过来。
“行行,你牛,你狠,我怕你了,圆圆,麻烦让一下,借过啊,不然我要乱摸了!”看到她们准备过来拿他的唱片,潘锋慌忙举起手,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在她俩的尖叫声中冲出了包围。
“潘锋你会后悔的!等一下你就跪在地上求我们帮你吧!”两个女人对着他背影高声地喊,然后相互对望了一眼,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男人的人是女人,最不了解男人的人也是女人。
仅三天后,潘锋就幽灵般地出现在306寝室门口,但是他在徘徊,不停地徘徊。他深知他与龙潭虎穴只隔着眼前的这一道门,进去后就是凶险叵测。
306可不是一般的女生宿舍。这里住了一群女魔头!嗯,不行不行,怎么能叫自己的同学女魔头呢!那女妖怪、女坏蛋、女恶霸呢?这些就更不行啦,太不雅,太难听了。得!还是引用诗人冯可大的话吧,“她们是一群温柔可爱令人着迷的母老虎”。
其实“小翠”陈晓洁和“圆圆”张萍影不过是刁蛮而已,看看以下几位,你就会深刻体会什么叫卧虎藏龙、群英会萃了:那位站着连续摆造型三十六个小时能不重复的叫“性感小猫咪”苏莉莉;正在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吹牛功夫能轻松击败鬼脚七的是有广东省十大杰出青年之称的“黄飞鸿”——黄芬红;已经在小桌子前不辞辛苦坐了一小时五十九分六十秒还在描左眼眉毛美貌让貂禅吐血西施上吊的当然是“花儿我最红”朱莹啦;号称“露一点”的赵露这个上午已试穿了八套裙子仍不满意因为有好几年没有男生帮她买衣服了,她时间观是一天等于一年,害得她男朋友总是度日如年,最后精神失常,回去当了名精神病医生;“金丝雀”金倩坐在床边凝望窗外双手托腮显得含情默默(警告!危险动物请勿靠近!已有多名壮男在她的电眼扫描下抽搐而死,幸存下来的都患上了一种病名叫“爱情恐惧绝望综合症”,据说此病发作时一看到恋人的眼睛,全身就会立刻瘫痪,并伴有阵发性手脚颤抖、语言表达障碍、毛发竖起、指甲全部弯曲,实验室检查发现脑电波与癫痫病高度相似、心电图QRS波群若隐若现、红细胞在脸部聚集等现象);被广大唠嗑爱好尊称为“神鸟”的陈雪是人类当中肉麻情话说得最恶心的雌性;娴静的“小芳”——李玉芳斜躺在床上正在为那本叫《花心总裁》小说中的女主角伤心,也许是伤感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她有点恨男人,她曾让晏奇永心甘情愿地帮她打了两年的饭,让林勇毫无怨言地帮她打了三年的开水,最后他们失魂落魄,她毫发未损,于是她提出了一个让女生们都欣喜万分让所有男生都咬牙切齿的口号‘爱我就帮买早饭,恨我就帮我打开水’,不管怎样,反正你得干活。
这是一群怎样的女人?她们究竟是天使下凡还是魔鬼转世?她们的战斗力究竟是几级?带着这些令人困惑的问题,人称弗洛伊德二世自称是弗洛二德的汤成曾经秘密组织过由游戏专家雷明、足球王子周盛、妇科圣手晏奇永、情场不倒翁冯可大、神鸟侠驴之一的刘文辉等组成的顶级团队,这些在自己领域内都取得过辉煌成就的专家们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夜以继日的工作,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不怕女生唾沫的革命大无畏精神,终于做了一次在人类医学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实验:由一群人类进化成功后所产生的最卑鄙无耻、最下流龌龊、最恶心猥琐的男人手持当代最先进、最威猛、最高精尖的武器,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去进攻她们。
经过不算漫长的等待,实验结果终于出来了,但是他们等到是一个伤心的答案。那晚日月无光,大地一片漆黑,北风挟带着彻骨的寒意在呼啸,207房间的玻璃窗不时地发出“哗啦、哗啦”声,室内人们神色庄重地坐在床沿上,他们默默无语,偶尔有几声长长的呼吸声。只有三条腿的桌子上,点着一根只剩三分之一的蜡烛,一闪一闪地发出昏黄的光,似乎随时可能熄灭,但它仍在顽强地燃烧。“吱嘎嘎”,门被推开,汤成迈着沉重的双腿走了进来,神情严肃地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宣布:“兄弟们,朋友们,同志们,”他顿了顿,声音呜咽,“实验的结果是全军覆没,无一幸免,而且是个个面目全非、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他们还有可能被拉去做成标本,以供参观。”
“哎,可悲啊!这些女人也忒很了!”
“什么世道,我们男人还活不活了!”
“苍天啊,大地啊,蜡烛啊,给点力量吧!”
“跟她们拼了!”
“不共戴天啊!”
众人愤然!
“看来九阳神功要加紧修炼了!”
“嗯,仁兄言之有理,但********也不能偏废啊!”
“实在不行,恐怕连葵花宝典也要练了!”
“不可!万不能病急乱投医,依我看咱们得细细研究乾坤大挪移!”
“我认为我们应该在女性解剖和妇科方面加强力量!”
众人急寻良策!
于是他们定量定性详细地分析了所有的数据和材料,并请教了学校里最有名的精神病学老师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他们无能,而是敌人太厉害!
她们除了大大的狡猾狡猾的以外,还拥三种对男人来说是不可能抵挡的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