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有爱人的条件……
酸涩。
他太沉溺了,以致忘了自己没有条件。
……
她死了。
思绪乍然无比的清明。
他的原则,不爱任何人,他一直贯彻,没想过从何时开始坚持,他寡情,他傲气,他霸道,视一切为理所当然。
这会儿深思,才想到,原来他不是一直如此。年少的他,狂妄不羁,没想过这些,更没有约束,真正开始,是父王过世那日。
继承了龙番,继承了帝国,他决定不对任何女人动情。
情,可以使一个人疯狂,可以使一个帝王,走向死亡,使一个帝国衰歇,父王不曾要求他,是他目睹父王走上绝路,潜意识,加上约束。
他不想要效仿父王,他不想。
他已经决定了,不像父王,他冷情,他冷漠,他跟他不一样,他要照计划走,使到龙番空前强盛。
这些年,他跟女人仅是鱼水之欢,贯彻了原则,他以为他一辈子都能顺心下去,哪知,在他顺心之际,杀出了她。
一开始,就给他强烈震撼。
红河之役,龙番损失了十万大军,白衣将领,竟然是女人?!
颠覆了他对女人的定位,震撼、强烈的屈辱、仇恨,种种说不出的情绪,扰乱了他的主观意识,也扰乱了他一直以来的原则。
之后,他所有一切被强烈的情绪支配,无论是仇恨也好、愤怒也好,全都脱序了,他也混在齿轮中,只能一步一步跟着局势转,无法停止。
失了原则,不知何时,也失了自己的步伐,只知道走下去。
直到此刻,齿轮缺了,他跳了出来,才发觉做得太多,不知何时,心沉了下去,他已经没法回到原来的轨迹。
齿轮缺了,心被绞了进去,绞碎……
回到原来轨迹,带着血般的痛。
如果,他早知道要回到原来的轨迹,他宁愿提早跳出来,宁愿成全那两个人,那样,也好过此刻,在悔恨中,面对无法弥补的伤痕。
无法弥补的伤痛。
如果,他早想到自己没有条件,他就应该退出……反正,他从头冷到脚,无论谁在他眼前死去,他都会活下去……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冷情,他真的冷情?
如果他真的是冷,那么,此刻心中,怎么会有烧灼样的疼痛?
……
心中一阵炙热,喉中一口液体,一下涌入口中,无比的腥臊,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喉中腥液慢慢咽下。
不能再呕了,他不倒下,他要站起来。
他不倒的,他克萨,是龙番之王,是万民之尊,是一国之主。
他不会倒。
……
缓了一口气,听到床边细响,他睁开疲惫又有神的双眼,见晴埖侧影,轻巧在床边案子放下一只碗,冒着烟气,他低道:“这是什么?”
晴埖见他醒,忙又端起碗,道:“千年人参,王,晴埖上药房要了许多来,王,请喝了这汤再睡。”
“膳房熬了送来?”
“不是,晴埖让人在前殿弄了盆子、药炉,就在殿中熬了,请王趁热服下。”
不再说话,由侍女扶起,喝下汤药,缓了一口气,却不躺回去,低声道:“晴埖,找几个侍女,我康复以前,无论膳食、汤药,都在殿中亲自料理,不假他人之手。还有,送来的材料,必须试过毒性,听明白了?”
晴埖等人感到气氛紧绷,不由白了脸,惊疑不定。他稍作歇息,又道:“摆纸笔砚台,叫左晟进来。”
不一会,左晟来至床边,见他病靥,面露忧虑道:“王叫左晟有何吩咐?”
“左晟,你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于木樨,告诉他,无论损耗多少兵力都好,令他在最短时间打下富菱城。……找出她。”
“是。”
左晟当即挥毫,呈递于他,他几眼看完,道:“好,取我印章来。”信纸搁在床上,他接过印章,亲自盖上,而后,用火印封口。
小小的动作,他已经微露疲态,颤抖的手递出信,道:“刻不容缓,马上去送。”
左晟离去后,他斜靠在床头,合着眼道;“晴埖,关了门窗,除了你,其余人都下去,告诉侍卫,殿外,三尺以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还有,左晟回来,即刻叫他进来见我。”
诡异的气氛……
不一会,殿门声起,然后是轻巧的脚步声,左晟来至床边,带着略微疑惑,低声问道:“王,信已送出……王,还有吩咐?”
静静停了一会,双目不睁,他平静的问道——
“左晟,送我来此,是谁的主意?”
“是左丞大人的意思,左丞大人说,黑蛟殿是历届王的寝殿,更合适王将养,做主让我们送来此处。”
勾起笑,有点冰冷的道:“你听他的?他让你杀我你杀不杀?”
床边,只听左晟扑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