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着,挂起笑,然后,他突然惊觉侍女去得有点久。比往常久,奇怪,出了什么事?
他皱起眉。
难道,那个女人敢抗王令?
“左晟。”他喝道,正想令左晟到馪莲殿去押人——她以为他是什么人?她不来,他就强制她来!!
这时,却见去而复返的侍女,脸色铁青,满脸汗,一进殿,忙跪倒在地。
“她呢?”
“王……木嬷嬷她……她……”侍女颤抖的,像是受到极大震撼,说不出话。
他心中,莫名的一跳:“说下去!!”
“木嬷嬷她……说奴隶蒙受王恩,寡廉鲜耻,勾三搭四,不知检点,不肯认罪……她、她……”
下一刻,侍女的衣领让愤怒的人,高高拎起:“她什么?!你该死的,快说!!”
“迫于无奈,木嬷嬷毒打了她一顿,然后,吊在氤氲池里,说是,好……好叫她反省……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
侬汶……
数匹快马在宽阔道路奔驰,只有一会的路程,就像十来天一样长远。
克萨说不出话,自听了侍女的话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只知道快步出殿,然后,飞也似的,策马奔驰……他身后是不是带着侍卫,他也无暇理会……
但是,左晟等人,确实紧随在他身后。原来,左晟等人见他们的王深夜策马,担心之余,虽未经吩咐,也径自跟上。
毒打……毒打……
氤氲池,那是深及百尺的深湖,池底通伏龙泉,伏龙泉是蛟龙岗的底下泉脉,泉地深处寒冰千年不化,其寒冷是不言而喻。
他不能想象、更不敢去想象,他的奴隶,此刻是怎生模样了。
氤氲池在望,四周太黑暗,看不见任何异状,直到靠近、再靠近,他见到浮在湖面上的那颗脑袋……他脑中轰的一响……
“左晟!传御医到烟雨殿!”
他几乎是厉声的吼,声音带着撕裂的沙哑。
他很快砍断系住她的麻绳,然后,将她掏出水面。
死气的人,僵硬躺在他怀里,冰冷的肌肤,让他的心,几乎要蹦出它的位置。他厉声喊话:“撑住!该死!你给我撑住!!”
生平头一回,他混乱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要在她耳边喊话,又要往她口中吹气,良久,他就是没有考虑做一件,任何人都会做的事——将手指探到她鼻息下。
或许是他不相信,或许是他不愿相信,或许是他不能接受,总之,直到御医接过去,作紧急施救前,他就是没有做过。
“侬汶!撑住!你不是这样脆弱的人!”
脆弱,在此刻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把她所有反抗,归类在不脆弱范围,但是,此刻,他必须这么做——“你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话,像是为了催眠自己,也像是催眠她——你不脆弱,所以,你会活下去,你不脆弱,所以,你不会向死屈服,你不脆弱,所以,你能战胜一切。
“该死的白塑!怎么还不来?!”
××××××××××
用最快的速度,他带她回烟雨殿,然后,御医在最短的时刻赶到,说是短,但是,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很漫长。
她的情况,惨不忍睹,背上稀巴烂,整片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找不到完好的一小块皮肤,肉裂开,有几处甚至见骨。
他心中猛地抽紧……很紧、很紧。
没有血,这么严重的伤口没有血,因为,在寒冰般的湖水泡了半个时辰,伤口的肉,几乎都冻结、坏死了。
……
御医——白塑,看着龙番王,冷汗滑下。
不用他说,任何人都知道,这种重伤,能存活下去的机会,几乎是零,他认为,龙番王也知道,不过——
“救不了她,我砍了你!”
严重的威胁,不是戏言,白塑知道,因为,龙番王眸子的寒光,绝对是认真的。
“王,可、可是她……只剩下一口气……”
龙番王,恍若未闻,怀中抱着伤重的人,厚厚的盖了三层被子,床边更添了五盆炭火。白塑还想再说什么,凌厉的视线对上他,厉声——
“你很想我现在就砍了你么?”
白塑扑通跪倒在地,然后,所有人片刻不敢耽误,煎药的煎药、烧水的烧水、捣药的捣药、敷药的敷药。
“侬汶,撑住、撑住……”
××××××××××
“侬汶,撑住……”
两天了,这句话,他无法估计自己算了多少遍,只是不断的重复、再重复、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