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侬汶暗自咬牙……中此毒的人，根本候不了天亮！
可是，不照做也没办法！她一个眼神，众人这才捡起蝎子传送……传完一圈，见珂志盯自己，她只得接过蝎子，蝎子惊慌乱动，尾部扎实蛰上掌心，掌心马上黑了一块，她脑中一昏，险些倒地……一咬牙，勉强撑住……
珂志满意的道：“坤昀兄。”
坤昀一个示意，只见两士兵从外头，扛来两个铁箱，阿黑从怀中取出一物，扔入铁箱中，空气中起了一股恶臭，随即他从颈中拉出一尖哨，放至嘴边，蝎子闻声四起紊乱，依着气味回至铁箱。成千上万只蝎子，花了好些时间，才都入了铁箱。
趁他们观看蝎子，她隐在众人身后，悄悄取了鑫夲的令旗……幸得他随身携带。
赤舜道：“走吧！”他领先，侬汶随在其后……临出帐前，回首若有似无的瞥过四人……他们轻微颔首，她这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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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体中冥蝎毒未解，明天就是月圆，还加了赤炎饮血剧毒……
此刻，或许是毒势太过，她心中悸动，心速不受控制，如同要跃出胸腔一般……只走了一段路，她就跪在地上喘粗气。
赤舜以为她装蒜，斥责声传入她的脑，更是如同雷音般，嗡嗡作响……
不行！为了克萨…为了鑫夲…为了龙番……她要站起来！
赤舜正想给她一掌，见她满脸冷汗，才知她不是作假。掌虽是没落下，他生性残忍，丝毫不考虑停歇，喝令她走。
勉强走至马前，她手足酸软，跨了半天也上不了马，只觉今日的马，分外高大……最后，赤舜看不过眼，一把扯她上马。
他对她非是同情之心，而是不想她耽误时辰。
她的手抖得，几乎控不住马，几次都险些滚落马背，赤舜见她落后，竟然一足踢在马腿上，只见马吃痛的乱跳，如风般往前冲……
她没掉下马，几乎可说是奇迹，原来，她怕万一，早将缆绳绑在双腕上，双手硬抱着马颈。虽然没掉下马背，疾驰中，她抱紧马，腹部几次不受控制顿上马背……险势中，她只能维持不摔下马，无暇管其他。
马速逐渐慢下来，她忽觉小腹阵阵抽痛……不行！孩子，求你，再忍耐一会！忍耐！……她尽量放缓呼吸……
下一刻，她只觉腿间汨汨似乎有股湿意，从中源源不绝流出……
不！
她心神俱裂！
风中……
泪无意识的，不断淌流……
心中只默念着一句……孩子，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再坚持一下，只要你再坚持一下……以后，我什么都给你！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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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舜领着高大的鸠摩人，后头跟着勇猛的龙番军。
可怕的，自然不是高大的人，而是后头四十万的精兵……
龙番军，无论在战斗经验、体力、纪律、武艺等方面，都是佼佼者，更甚鸠摩军。吞没鸠摩整个国家，仅仅用了此地一半军力，此时，这所有人，倾巢而出，其势之可怕，自然不是几句话能带过。
侬汶至城门，冷汗湿了全身，脑中麻痹的嗡嗡作响，声音像是在遥远的地方，一切都听不进了……
她朝城门大吼……
克萨……
直呼其名……
城很高、很高……高得看不清一切，只看见顶上灯火，光亮一片……
克萨……
到底，她的声音传出了没有？
城门没开……
难道，她还是哑巴？
难道，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克萨……”
一声又一声的厉吼……
声音在她脑中震荡……
脸上涕泪模糊……
喉中干枯，尝到一丝腥味，她还待再叫……
却见城门处，起了骚动……
慢慢，沉重的闸门吊起……
她停住声音，忽而想到不妥，吼道……当心敌人！
话不知道有没有传出去……
说时迟、这时快，吼声未落，许多快骑越过她，一匹接一匹……一匹接一匹……不用看也知道，赤舜攻进去了！！
座下的马，因乱起了骚动……不断跳动……她强硬撑着，策马至城门边，直到见着后头精兵……她一策马，挡在城门中央——
“慢着！”
千军万马冲向她，眼睛模糊，看不清楚一切了，她只能凭着本能，凭着一股坚毅不倒的毅力，凭着一股不畏死的强劲……她唰的抽出剑，指住来人，大吼——
“这是你们的国！你们要帮着外人毁掉它么？”
箭从她耳旁飞过，从她脑门飞过……
或许有人停住，或许没人停住……
没有剑真正砍到她身上，或许因为她只是个女人……
马，她快勒不住……呛的一声，直接丢弃剑，手无寸铁，在万人中，摸出那块旗，鑫夲的旗……大吼——“你们看！这是什么？”
夜风呼呼的刮着……
她的手，高举着……一直举……
或许手早就握不住旗，掉了，也不一定，她只是坚持，必须举着……
“所有龙番将士听令，没有龙番，就没有你们！皇城之内，凡是白虎旗下皆是叛军！背叛者，杀无赦！……请大家，听木樨将军号令！”
他们听到了吗？
究竟有没有人听到？
遥远的声音，混乱……
混乱中，忽而听到一句……
“你是谁？”
蒙沌中，她有疑惑，高举的手，早就搁下，僵硬的手，已经控不住马……
她有回答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这些不重要……她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要知道自己是谁……
她知道自己是谁……
“侬汶……我是侬汶……”
脑中星花乱窜，眼中只有黑暗……
……
坠落。
如同黄昏流入黑暗……
日夜交替，是不变的道理……
生命的脆弱……言语难尽述……
生命的顽强……亦如是……
她是侬汶……
她爱过……
她伤过……
她痛过……
她又站起来……因为，她是侬汶！！
没有人看见她不用紧……
没有人知道她不用紧……
只要她知道自己是侬汶，那就够了！
……
没有人知道，黑夜的尽头，是不是一定是白天……
没有人知道，睡后，是不是一定会醒过来……
同样的……
此时此刻，她坠入黑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明天……
……
如果尚有明天……
她希望，能牵着他的手，长相厮守……
牵着他的手……
不再有悲痛……
不再有哀伤……
一辈子，不离不弃。
——卷二《完》——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