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十年转瞬即逝,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大多也都不再是旧模样了。
金辰和荷歌俱是在赤阳舵中展示着锋芒,他们分别成了众人口中的明英舵主和莲音法师,万人敬仰。朱鹂呢?他也有称号呀——“厨师叔叔”。
日子本该平平淡淡过去的。白云和黄泥,本是永不能挨在一起的。
可世界上不是永远都有奇迹吗?
蓝冰历485年,2月14日。
这本是情人节,恋人间互赠礼物的节日。
荷歌、金辰和朱鹂,一个神棍,两天光棍,这一天对他们三人来说,和平时无异。——为什么只有两条光棍呢?其实荷歌有恋人,甚至还有一个后宫,他们是:水系魔法、火系魔法、土系魔法、木系魔法……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荷歌: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啦!
但其实荷歌和金辰在这一天都会干很多事情来压抑心中的悲伤。
倒是朱鹂显得很无所谓,他本身对爱情这种东西极不敏感,自然不觉得别人有恋人有多么可羡。
但他是唯一一个被逼婚的。
也是,一个大老爷们,三四十岁了,在修炼上没什么建树,过了“鸿沟”就开始蜗牛爬,也没有其他事业,不早点结婚干啥?混吃等死?
但老朱家到底思想比较开明,不是逼婚,劝婚而已。
“阿鹂,今年情人节又到了啊,有看得上的姑娘吗?”才一大早,苏浅涓便来到朱鹂的住处,问道。
朱鹂凄然笑了笑,道:“有是有,但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呀。”
“是谁?”苏浅涓笑问,“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分哪?”
“是……是荷歌……”朱鹂似乎十分犹豫,说话吞吞吐吐的。
苏浅涓似有所思,皱了皱眉,暂无回应。
朱鹂暗自松了口气,心道:“不愧是荷歌,这种做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了。今天先拿你当挡箭牌,这份情谊来日再报……”
殊不知远山上的荷歌,却已经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我去替你说说,”苏浅涓起身,踏出门槛,道,“不过成不成就不一定了。”
朱鹂一口浊气吐出,拍了拍胸口,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喃喃道:“今年骗过去咯,明年又该扯谁呢?愿意帮我的人可不多,总不能把阿辰拉过来吧……”
可惜,就在中午,他发现他不用等明年了。
荷歌被苏浅涓找来了。
苏浅涓脸上的笑意很浓,但准确来说,不是看见儿子娶姑娘了的笑意,而仿佛是……钓上了金龟婿!
“说好的呢?莲音大法师,我等凡人经不起折腾……”朱鹂看着荷歌,暗暗想到。
荷歌看到朱鹂略有些震惊的眼神,稍一抿嘴,传音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并没有……”朱鹂余惊未定,有气无力地想到。
“你知道我这次出行的最大收获是什么么?”荷歌自顾自向朱鹂传音,“是读心术,是和芳草楼的读心术不一样的读心术。暂时没有破解之法。”
朱鹂并没有直接信荷歌的话,而是在心中想到:“那我想的你都知道了?”因为这句话的主要目标是测试,所以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
“是啊。”荷歌传音道。
“厉害,”朱鹂想到,“荷歌大大我也想学。”
对面荷歌道:“可以啊,不过……”
这一句没完,苏浅涓便过来,道:“人家荷歌姑娘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你都不招呼一下,莫不是欢喜坏了?”
朱鹂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将计就计”,道:“是啊,我本来根本没想过能和她在一起的,今天她来了,给了我一个机会,真的像做梦一样。”
荷歌一定会拒绝,然后自己可以装作受伤休息几年了,朱鹂如是想到。
嗯……这个计划没毛病!
“那……”苏浅涓看向荷歌,“阿歌觉得我家朱鹂怎么样?”
“他是个好人……但是不适合我。”
“他是个好人……而且正好适合我。”
如上,第一条是朱鹂的想法,第二条是荷歌的做法。
荷歌大法师,您玩的不是心跳,是人命啊啊啊!!!!
朱鹂觉得自己就像被风系法术抛上万米高空,然后……自由落体……
大起大落的刺激,会给人以奇特的感受。(心脑血管病患者不宜体验)
看到朱鹂震惊的表情,苏浅涓问道:“是不是太过惊喜了?别怕,这不是梦。”
不不不不不,母亲,我不是惊喜,是惊吓。
“真的是惊喜啊。多谢母亲!”虽说朱鹂内心戏十分丰富,但还是顺着苏浅涓的话说了下去。
苏浅涓便道:“那我看,事不宜迟,一周后就把你们的好事办了吧。”她很是开心,一贯保养得很好的眼角竟有了鱼尾纹。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
啊呸,画风不对。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朱鹂没有注意到苏浅涓容颜苍老的那一点点表露,只是有些惊讶于苏浅涓说的话,道:“多谢母亲,只是不知道荷歌……”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俗话说得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好啊好啊。”荷歌难得的用了叠词,还拍了拍手。
颇像隔壁阿婆家的小孙女。
“可莫要激动坏了。”苏浅涓拍拍荷歌的肩,道。
荷歌眯了眯眼,道:“我可没有,我啊,一直相信我可以嫁给阿鹂的。只是,没剩几天了,那婚礼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哪,”苏浅涓握着荷歌的手,“场地什么的,我家好歹也是这赤阳舵的名门望族,可以出;礼服也可以下重金请‘天织’冷燕大师为你制一身啊。七天时间,够了。你啊,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等我们迎亲的队伍抬着八抬大轿接你吧。”
“那就多谢母亲大人了~”荷歌看来是很久没有这样高(中)兴(邪)了,以至于整个人如此OOC。
朱鹂不是很懂荷歌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停给她使眼色,也终于成了中邪大部队中的一员。
可是任他在中邪这方面获得了比荷歌更深的造诣,但荷歌和苏浅涓都没有理他。
终于,这“婆媳俩”缅怀了过去,商讨了现在,展望了未来,回过头来,恰好看见朱鹂在中邪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苏浅涓过来,摸了摸朱鹂的额头,喃喃道:“这孩子也没发烧啊,莫不是中邪了?那可得好好找大夫看看,再过一周就是大婚之日了,他还得好好准备呢,万一耽误了日子,可不就耽误了人家姑娘吗!”
朱鹂不是聋子,也没有中邪,还是听到了苏浅涓的话,心想:妈,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为什么您更疼荷歌?这就是传说中的“娶了媳妇忘了儿”?
“娶”,没错,娶。在朱鹂看来,现在更像是苏浅涓娶荷歌,而不是他。
包办婚姻害死人。在想了一会儿后,朱鹂得出了这样的民主的结论。
如果叶留鸢在场,大概会忍不住唱起《义勇军进行曲》吧。毕竟人家可是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呢。
可惜叶留鸢远在堆玉山之上的玉清境。
在折腾了很长时间以后,朱鹂总算送走了苏浅涓,留下了荷歌,准备请她喝喝茶。
“其实我姐也在逼我嫁了。”荷歌面无表情,陈述道,“所以,我就想找个靠得过的人嫁了算了,免得她操心。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不想结婚,我们俩走个流程就好。”
荷歌这一说,直接把朱鹂所有的疑问堵在了嗓子眼。
但是,姐啊,您不能先和我对对台本?一上来就见家长加求婚,您就不怕我精神上受不了?
荷歌身为某不明读心术已知唯一传人,当然能够知道朱鹂内心在想什么,道:“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们是铁三角啊,别忘了,‘永恒的默契’。”
哦,对不起,这个战术,我没有排练过。
“哦,原来你是个纯临时演员啊。”荷歌又读到了朱鹂内心所想,一挑眉,上前,凑道朱鹂耳边,道,“不过没事啊,你只要在接下来一个多月好好配合我,做出恩爱的样子就好了。”
荷歌说话时呼出的气流轻轻挠着朱鹂的耳朵,有点痒。她身上传来的一点点荷花的清香,盈溢在朱鹂鼻端。
说完,她便蹬了一下腿,身形暴退,带起一阵疾风,一下子出了门。啊不,破门而出,以致门发出“砰”的一声,变为了飞扬的木屑。
只有那剩下的门的框架,还在风中晃荡着。
朱鹂极目远眺,却只见树影晃荡,荷歌的身影,不知何时便隐没在树与房屋的丛林中了。
朱鹂叹了口气,一边寻思着去什么地方买个门板换上,一边琢磨着怎样才算“恩爱”。哦,还有一件事值得思考,荷歌的辫子的杀伤力怎么越来越大了?虽然是差一点点才甩掉朱鹂脸上,但那种仿佛一剑斩来的感觉,还是让朱鹂出了一身冷汗。
荷歌呢?她哪里走远了?她不过是换了副模样,倚在朱鹂对面人家的白墙上,青瓦下。
忽然,雨下了起来,敲在人家的瓦上,啪啦——啪啦——,是鼓掌的声音么?雨珠子又顺着屋檐滴下来,敲击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了的地上的小孔上。如果愿意努力,愿意等待,那么,石头会不会被打动呢?
她本应放低姿态,一点点真正地获得朱鹂的心,然后等这个呆子向她求婚,如果他实在害羞或是不解风情,荷歌再向朱鹂求婚——如果她只是一名小女子的话。
可是啊,她是莲音法师,她必须强势。所以,她只能随口借一个理由,顺水推舟,以思举案齐眉之愿。她只能留给朱鹂一个背影,让他去追寻,她没有停下来等待朱鹂的资格。
朱鹂啊,你愿意和我假戏真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