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山西卖这些东西的目的很单纯,留着也是浪费,换点钱吃顿饭还可以联络感情。林松他们用那点钱吃了三天的大盘鸡,结果一结算山西还又搭进去几十块钱。
那年的夏天走的异常缓慢,莫一天还算凉快,等到醒来又发现夏天扭扭捏捏的又回来了。这么闹腾了好一阵子。把青海弄的热伤风,堆了满屋子的鼻涕纸。山西用扫着扫的时候嘴里还念叨,说青海真练成了,这鼻涕纸都折的跟菊花似的。
而那段时间觉得异常的轻松,觉得心里的压着的东西正在缓缓的剥落下来。林松在网上对着狂魔乱舞感叹,他说:“我终于摆脱桃子的噩梦,可喜可贺。我承认,我从桃子的梦中醒来了。只是我回过头去看,不知道这算是美梦还是噩梦了。”
狂魔乱舞说:“你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下一次爱情中了,我答应给你介绍的妞还没兑现呢。”
林松说:“先留着吧,如果青海被拒绝了,还能有个帮他转移注意力的替补。”
山东反常的开始大早上就出门,一直到快熄灯才回来。问起的时候他总是搪塞,山西说山东肯定是出去泡帅哥了,而且现在关系还没确立,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可是林松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后来事实证明,林松的预感还是没错的。
傍晚那个昏黄的校道路灯下面,林松看见山东和桃子挨的紧紧的。两个人的轮廓粘合的样子特别的刺眼。
这件事,林松压根就没打算和山东谈起,林松将疑问埋在心里,死死的用笑容压着。那一个月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接二连三的让人招架不住。不过经历之后,林松每每品味那些已经沉淀在肚子里的时光,其实还是甜甜的。
青海那束纸玫瑰完工就差上色了,一大簇摆放在青海的床上,的确精致的跟个工艺品一样。青海拍了好多照片,说是以后跟小棠结婚的时候,这就是最有纪念意义的画面。山东说应该送他们一人一支留个念想,于是青海又趁着中午的时间赶制了几只青蛙,一摁能跳老远。林松和山西山东各自拿着自己的青蛙,心中百感交集。青海解释说:“这是寓意你们飞黄腾达,踩着青春的踏板能逾越过千山万水。”山西说:“青海怎么突然这么会拽词了,”青海挠着头说,“临时抱了很多诗集当佛脚。有备无患吗。”山西于是就着重推荐了林松当初替他写给甘蔗的那首诗,说这个有成功的先例,一定靠谱。青海说:“那是歪打正着,他得走保守策略,不能冒那个风险。先用那些酸倒牙的试试小棠反应再说。”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青海在小心翼翼的为玫瑰上色,林松他们几个便以玩弄那只青蛙为乐,发现越简单的东西反而越有乐趣。于是带着各自的青蛙上阵,以一顿饭为筹码,赌谁跳的远。山西的青蛙不幸落败,满肚子不服气的山西去给林松他们买饭的时候立下战书,要求三局两胜。结果后来的两盘他依旧倒数第一,所以山西不得不掳了袖子自己研究了一只,结果只见高不见远,最后经过组委会评为青海的评定,山西贪婪的选择折了个四条腿的王八参赛,严重不符合规则,有碍比赛的公平性,但又鉴于山西的成绩实在寒酸,就不追罚了,直接认输就得了。
山西对自己的‘被认输’表示的强烈的不满,这直接影响到那天他给林松和山东买回饭的质量,一碗吃下来,山东喝了三瓶水。林松的还好一点,山西多放的是醋,而山东在吃完后表示,他这一顿大概把这一年的盐都吃进去了。
就在青海一束火红的玫瑰正式竣工的那个晚上,山西神色兴奋的回来告诉林松外面有好戏看。林松跟着山西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赫然发现人群中央浙江坐在一个大音箱上,旁边摆满了蜡烛。山西问林松看到没,这傻b八成是要成仙了,咱是不是应该插几根香拜拜。浙江拿着麦克风说着掉鸡皮疙瘩的肉麻话,跟领导人演讲一样。说着说着居然声泪俱下,演技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女寝楼下是兵家必经之地,短时间内的人山人海让这块空地开始蒸腾。女寝的窗户探出了无数个脑袋,人群中指指点点的方向都在猜测谁是这场求爱的女主角。山西死活说报仇时刻到了,拉着林松上了女寝对面的教学楼。
不得不说山西的损招有够绝,丫居然拎了两桶2.5L的百事可乐。摆好之后拿出一打安全套。林松扭着头问他学校里还有卖这个的,山西笑笑说习惯而已,常年随身常备的。于是林松和山西在浙江刚开始唱第一首猥琐的情歌的时候,已经灌好了十个安全套的可乐球。随着山西的口号令下,伴着情歌伴奏鼓点的节奏就扔了下去。这一扔的杀伤力果然不同凡响,浙江被劈头盖脸的击中了好几次。
短时间人群开始欢呼,浙江抬着头开始骂娘,林松和山西躲在窗口下面,笑的几近崩溃。之前在地上摇曳的烛光也被弄灭了大半,山西探下头说浙江头发都立起来了,要变超级赛亚人了。于是一场吸人眼球的情歌求爱,被变成了小丑剧,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带头鼓掌,场面极其壮观。林松和山西混入人群里,看着浙江浑身的可乐还在滴答,顺着裤管子淌个不停。林松想随着可乐蔓延开的,还有浙江的愤怒。他光了膀子,开始对着人群叫嚣,大有不找出元凶不罢休的架势,山西说这回解恨了吧,肉体的伤害远远不如这种面子上的打击的。林松点着头却躲在山西的身后,看见也混在人群里的桃子。
桃子一直在望着林松,在林松发现她的时候,眼神都没有移动过,林松感受到她的视线越来越重,压的林松喘不上气来。山西见林松的神色反常,回过头也看见了桃子。桃子竟然缓缓的抬着手和山西打了招呼,迎着林松的目光走了过来。
后来山西在宿舍找到林松的时候,问林松为什么跟看见鬼似的。连话也不说跑的那么快。事实上,林松总觉得这次被安全套水球砸中的是林松,浑身湿漉漉的,林松清楚那是一种纠结的感觉。脑子里开始乱成了一锅粥,林松之前从来没相信自己会这么惧怕桃子的目光,桃子走过来的身影和当初林松在那个下午见到她的轮廓开始重叠,缓缓的从脑海里重播。
那天山西跟青海讲起浙江的糗样,林松记得青海笑的特别夸张,因为她觉得小棠离他越来越近了,林松也是在青海的讲解下才明白,原来浙江唱着歌面对的那扇女寝唯一没有人探出头看热闹的窗户,是小棠的宿舍。
山东依旧早出晚归的,全宿舍只有林松没有猜测山东所谓帅哥男友,因为林松清楚,他每天都跟桃子在一起,青海终于展开了行动,那天他抱着那束玫瑰,一路上回头率起码过千。林松从宿舍楼的窗户看着他颠颠的背影,突然回忆起当初桃子死活要林松送束花给她的表情,林松记得那天她磨了林松一下午林松都没有答应,桃子撅着嘴说林松不爱她,林松笑着捏着她的鼻子说,“这跟爱不爱没关系,等结婚那天, 我亲手种一亩玫瑰给你。”桃子听后狠狠的亲了林松一口说那好吧,不要一亩,你亲手种一朵我就嫁给你。
青海那次行动以失败而告终,原因是小棠在大一时候被青海搜罗到的手机号,已经是空号了,不甘心的青海又在校园里徘徊了很长时间,以求制造一场与小棠的浪漫偶遇。结果小棠没碰到,倒是碰见很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远远对青海指指点点的。
青海回来的时候,林松正在和狂魔乱舞聊天,狂魔乱舞说头晚浙江那件事他当时也在场,真是大快人心,一晚上那丫唱的歌跟狗叫似的,临了提醒林松说浙江貌似不是个善茬,让林松小心。
青海又开始在寻找小棠的新手机号上下足了工夫,发动了一切他能发动的寻找方式。一直无果,倒是收到个消息,原来浙江和小棠分手了。青海一整天都在笑,憋都憋不住,正巧那个为他们代课的语文老师口音非常严重,于是青海因为嘲笑老师扰乱上课秩序,被提前通知挂了语文课。不过这一点都没影响青海的心情,半夜居然都笑醒了。还没睡的山西问青海梦见什么了,青海说梦见他跟小棠生了个儿子,长得特像山东。山西挠挠头说你睡迷糊了吧,长得像山东你应该哭才对吧。青海听不懂山西话里有话,翻身继续笑去了。
林松开始天天猫在宿舍,深居简出的。因为林松怕再见到桃子,其实林松更怕的是见到桃子和山东在一起。于是宿舍空的就剩下林松自己,青海因为始终找不到小棠的联系方式,每天都用个塑料袋包好那束花去学校里转悠。有一天他居然打电话给林松说,他碰见山东和桃子了。俩人在操场一个角落那儿聊天儿呢,林松说你认错人了。那个人不是桃子,青海说肯定是,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彩信过来,林松没敢点开那条信息,就像林松不敢见到桃子一样。
青海回来看山东的眼神开始不对劲,几次要不是林松拦着,他一定就去质问山东了,于是林松给青海百般讲解说桃子跟林松一点关系也没有,跟他也没。青海就是愣愣的看着林松,说林松说话的声音都失真了,问林松是不是难受。林松说我是难受,但是已经跟桃子和山东无关了,我只是自己跟自己较真而已。
这个城市终于开始凉爽起来,满学校的杨树也终于肯落了叶,随着风在学校各处招摇。山西在宿舍摇着头感叹属于他的季节过去了,以后再也不能从教学楼的楼梯底下偷看小妞的内裤了。说应该抓住最后的尾巴,再去巡视一圈个别顶着低温晒着大腿的漂亮妞。于是山西特地戴了副眼镜,踱着步出门了。
林松从宿舍角落找了只青海用剩下的纸花,摊开纸按着痕迹自己研究。怎么折就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林松正感叹着原来这的确是个技术活的时候,山西的电话打来了。
那边嘈杂的不行,山西喊着话让林松赶紧去主楼前面,能带家伙争取带个顺手的家伙,青海出事了。林松小跑到主楼前的时候,山西和青海正被一群人围攻着,林松一眼认出这群人里的浙江,想都来不及想就冲了进去。
劈头盖脸的拳头让林松都找不到攻击目标,只能胡乱的反击。一个孙子卯足了劲给林松了肚子一脚,踹的林松一个踉跄,正要摔倒的时候,一个人扶住了林松--是山东。
对方的优势在山东的加入后迅速降低,山东发了疯的样子林松还是第一次见到,拽着一个人的头发就能把那人甩老远,于是林松他们趁着劲头反守为攻,林松找准了机会照着浙江的鼻子就是一拳,心里正兴奋说把当年的一箭之仇给报了,扭头看见青海背后的孙子居然掏了刀出来,林松一把推开青海,就感觉大腿根跟触电了似的,那群孙子转头就跑,林松死命居然还抱住一个,抱着抱着就感觉脑袋发昏,这是林松那天的最后印象,倒下的时候,林松见青海的那束玫瑰散落了一地,火红火红的,林松歪了头看见自己的牛仔裤,比那花红多了。
林松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青海慌张的说:“你可醒了,吓死我了。说多亏送医院送的及时,这扎着动脉大血管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山西和山东也推了门进来,山西说:“你小子牛逼,血流的哗哗的还有功夫交代说这事可别让你妈知道。住院的钱哥几个给你垫了,你就安心养病吧。浙江那伙子已经逮进去了。”
山东浑身都是血迹,是他背着林松狂奔打上的出租车,一时间林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带着笑看着山东,青海握着林松的手说:“这辈子我欠你一刀,这辈子我要是还不上下辈子指定投胎当个靓妞来服侍你。”
林松问青海:“你怎么跟浙江动上手了?”
青海说:“我好不容易从主楼前边撞着小棠了,正手舞足蹈的拿花准备给人家呈上去呢,浙江这孙子就突然冲出来给了我一拳,于是就开战了。”
林松说:“你不挺能算的吗,怎么没算出今天有血光之灾。”
青海摇摇头说:“上次那话你也信,但凡我能算出来,能眼瞅着你挨刀子吗。”
林松说:“你是没眼瞅着,你要眼瞅着你就躲过去了,犯得上老子替你背后挡刀吗。”
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星期,大夫说林松捅的伤口不大,就是太深了,这一时半会就甭想运动了。山西问大夫说那做爱行么,大夫无奈的瞟了山西一眼:“说这刚失血过多输了血,再让哪儿话充血,你也不怕昏倒?”
林松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把从入学到现在的事情屡了一个遍,发现但凡是受伤,次次都跟腿脚有关,这以后必须要引起重视,不然真就该坐轮椅了。想完了事林松就呼呼大睡,一天能睡十几个小时,因为林松觉得那是唯一能让无聊时间快点过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