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其实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样无动于衷,就为了乔桑榆的事情,尽管知道自己干涉多半是会惹得秦哲宸不满,但是秦父还是觉得应该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打了电话过去,语气中满是对乔桑榆的看不上:“人家当爸爸的都不把她当回事,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干什么?”
秦哲宸正为着这事烦心不已,他这话算是把他给点着了,鼻子里冷哼了声,略带讽刺的话就出口了:“您太太的出身只怕是还比不上她吧,你不也当成个宝贝捧着,怎么就允许你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自打他长大后,秦父就没能在他身上取得过胜绩,无一不被他气的血压直直升高,抖着手,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全都成了驴肝肺了。可偏偏在这个上面他又是弱了气势:“你,你”半天,哼了声,“你能干了,以后的事情我不管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秦哲宸凉凉地回答:“这个不劳您老操心了。只要管好你的太太和女儿我就谢谢你了。”
“秦哲宸。”秦父咬牙恼怒地说道,“行,我们不管你。”等着自己吃足了苦头就知道他们的好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
秦父火气又是攀升了一个新高峰,用力地哼了声,第一次他先挂断了电话,勉强算是维持了一个父亲的权威了。
秦哲宸将电话往沙发上一撂,心却没有办法静下来,烦躁地翻看了两页文件,是一个字都没有能够看进去。他立起身来,大迈步地出了书房。
小孙立刻迎了上去:“老板。”
“你不用跟了,我自己出去转转。”
因为有着专用的通道,饭店工作人员是绝对不会把这个透露给那些记者的。因此顺利地避开了守在饭店外面的那些记者,驱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着。微带凉意的风并没有能够把心里的烦闷给驱散了,在热闹的霓虹灯下反而越发的急躁起来。将车随意地停在了路边,摇下车窗望着百货商厦的货柜,里面精美的首饰在镁光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一对年轻的情侣搂着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在这儿驻足下来,女孩子贴近了玻璃细细地看着里面的饰品,仰头和男孩子说些什么。
男孩子带着一脸的宠溺,低着头在女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女孩子撅了撅粉唇,拳头轻轻地敲了两下男孩子的肩头,然后男孩就揽着女孩的肩头离开了。经过秦哲宸车子的时候,男孩子的话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你放心,等到以后我挣了钱肯定给你买最好的。”
“得了吧,这个我是不指望了,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了。”女孩不信地说。
“你别不相信,你等着好了。”
两个人渐行渐远,秦哲宸通过后视镜看着他们的背影,看到男孩子在女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女孩子娇嗔地捶他。男孩又趁机偷香了一下。
他莫名地看的有些痴了,眼神放远,曾经的画面如同电影一般清晰地在自己的脑海中进行了回放。那时候他已经毕业了,因为她住校,倒是方便了他们出来约会。早先追求她的时候费了不少心神,按照昊子他们的说法都可以去拍一部偶像剧了。可等到两个人关系确认了之后,一下子就平淡了不少。他反而最喜欢的是在他家里吃着她做的饭菜,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他则是处理事情。一日日地平淡,却难得心安,像是老夫妻一样。
不过等到了情人节的时候,他还是决定带着她出去庆祝一下。那是他们唯一度过的一个情人节。他们看完了电影出来,因为是情人节,街上十分的热闹,到处可见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应着她的要求,他并没有开车出来,两个人手拉着手漫步在街上,她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见到店面都要拉着他进去看看,可却什么也不买。可是到了百货商厦的门口,却不进去了。就像是刚才那个女孩子一样,站在橱柜前看了看,就笑着说走了。
他没有动,而是认真地欣赏了一遍展示品,还真没有能够入他眼的,却喜欢她看到它们时亮晶晶的眼神,逗着她:“怎么,桑榆想要?”
乔桑榆收回了目光,耳根隐隐有点发红:“没有啊。”
他遗憾地说:“不想要啊,我还觉得那个不错想要送给桑榆呢,桑榆不想要。”
乔桑榆抬眸横了他一眼,翘起了嫣唇,似嗔似娇:“我才不要呢。”赌气地扭身走了。
他连忙拉住了她,她挣扎着不依,他费了好半天才把她给哄好了:“好,好,好桑榆不生气了。是我想要送,是我想要送。行吗?”
乔桑榆还有些气恼,不说话。
他腆着笑脸硬是把她给拽进了店里,非得让她挑选一个。
乔桑榆见他动了真格的,也不和他斗气了。目光在柜台上溜了一圈,就扯着他的衣袖要出来。
原先不过是逗她的,现在进来了,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她一样礼物。今天是情人节,送个礼物也是无可厚非的。等到日后真的需要戒指了,再买就是了。于是坚持不走,非得让她挑一个。
乔桑榆不肯,闹着要走。
他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贵了,他笑称自己已经挣钱了,这个他还是买得起的。
乔桑榆拗不过他,只得耐下心来选。不过最后她还是选了最便宜、最普通一对白金对戒。没有任何纹饰,简简单单地一个圈而已。他付钱后,当场就在柜台上给她郑重其事地给戴上了,可就是这么普通的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却分外地好看。她也给他戴上了,然后两个相视一笑后,手牵手地离开了。
那对戒指就一直戴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有时拉着她的手,细细地婆娑过每一寸,脉脉暖意仿若是能够传递到心里去,触动着最柔软的那一块天地。昊子为着他带这么没有品味的东西唧唧咋咋地好半天。可是小小的东西落在他的眼底却是可爱起来,觉着它格外有光泽,怎么看就是怎么顺眼。
手指慢慢地摸过曾经的地方,那个戒指最后在分手的时候被他脱下来直接从窗口给扔了出去,等到他再想去找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了。他也想过再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是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戴在手上再也没有原来的美丽了。他知道,还是不一样了。索然地从手上褪了,扔掉了。
再见面的时候,他留意过,她的手指也空了。不知道她的那一枚应该也和他的那样不知道被丢弃到那儿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心头一阵紧缩,仿若是抽掉了心血,合上眼靠在了椅背上,手指捏紧了方向盘。
好半天,才算是缓过神来,目光深沉,深吸了口气,发动了车子朝着乔桑榆公寓的方向去了。
到了她的楼下,不少车子停在下面。他拿不定里面是不是也有记者在这儿守株待兔。手落在了把手上,犹豫了下,他若是现在出现,不定又要引起什么样的风波。不免又对小孙工作不得力有些上火。让他赶紧把事情给摆平了,可到现在大家对乔桑榆的事情依然热情不减,网上不少都是关于她身份的猜测,有人说是乔家女儿,有人说是她自抬身价,说什么的都有。眉头紧蹙起来,放弃地收回了手。想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可掏了半天口袋,没有找到,才记起来他的手机被扔在沙发上,颓然地拍了下方向盘。真是万事不顺心。透过车窗朝着她公寓的方向看了眼,准备回去了。手放在了车钥匙上,忽然想起了小孙小声的建言:“这个新闻就和防洪一样,堵不如疏。”顿住了手,细细的咀嚼堵不如疏这四个字。蓦然脑中灵光一闪,或许他一直避着不见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一味的遮遮掩掩反而会勾起别人的兴趣来。可若是真的大方地敞开在公众的视线中,教别人瞧个明白。大家也就失去了那份好奇了。
精神一阵,眉宇间的郁结一扫而空。果断地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走到楼下的时候,果真从一旁的面包车上有了动静,虽说是“咔嚓”声极为细微,可是他还是能够感知到的。一回头,就看见车窗正被摇上来。可能还等着有什么重大的新闻,车子并没有开走。
秦哲宸踟躇下,扭身朝着车子走了过去,动手敲了敲车窗。等了一会,里面的人商量出了个大概了,墨色的玻璃被放下来。司机努力装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你好,有什么事吗?”
秦哲宸对他的演戏不予评价,扫了眼车内:“你们是不是记者?”
司机掩饰着慌张:“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说着就要发动车子了。
秦哲宸牵扯了下嘴角,悠悠地说:“如果不是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的。”
刚刚发动起来的车子一下子又熄火了,司机回头向隐在后座的几个人征求意见。车内静默了一会,后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带着鸭舌帽,拿着相机的男人走了下来,对着秦哲宸堆满了笑脸:“秦先生。我们是运城日报的记者,鄙人姓周,不知道秦先生有什么话要说。”他们已经在这儿候了好几天了,可是乔桑榆就是蛰伏在她的公寓里面,就连出来买菜等都没有。本来他们都想着今天晚上再等等。要是再没什么亮点,他们就回去了。可经不起他们这么耗了。
没想到秦哲宸居然出现了,他一个心急弄出了动静。看到秦哲宸走过来,吓得怕是被抓了个正着。他的手段他们是清楚的,可是到了这个份上,想要逃也不容易了。正是惶恐不安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天上就掉了个馅饼下来了。不管是不是有毒,他都是要尝上一尝的。
第二天,乔桑榆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只余下几个鸡蛋了,愁得拧起了眉头。走到阳台上,探头朝着底下看了看,前几天在楼底下闲逛的人似乎不在了。难道是撤了?这个好像不太可能,说不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出去呢。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可是她眼看就要断粮了,再不出去就要饿死在家里了。扶着额头进了客厅,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出去,或者是让别人送点东西给她。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她定定神,接了起来。那头就传来了楚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桑榆,你看没看今天的报纸?”
因为她觉得那些报道都是无事生非,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所以眼不见为净,干脆不看了。瞧着她外公的口气,难道又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了。是乔家又说了什么:“还没呢,外公怎么了?”
“你上网看看吧。秦哲宸那个混蛋小子都说些什么。”
秦哲宸?他又怎么了?乔桑榆觉得太阳穴抽的更痛了:“我马上看。”
“丫头,你可别听那个混蛋小子的废话,知道了不?”
“嗯,外公,你就放心吧。”乔桑榆安抚了他几句,挂了电话后立刻上网,根本不用她查询,“盛华总裁爱的宣言”八个大字是最热门的搜索词。点开来查看,手撑住了头,“我现在仍旧爱着乔桑榆,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现在我想要追回我的爱人。我希望大家能够给与支持,也不要再打扰乔桑榆的生活了。谢谢。”下面是网友们的热议。
定直地望着那些字,视频里是秦哲宸低沉的嗓音,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还嫌他带来的麻烦不够多吗?柳眉一拧,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想要拨过去,可没等到接通又把电话给挂了。趴在了桌子上,一时间辨别不出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