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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翎疫区,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虽还没有户灭村绝,但幸存者很少,个个神情呆滞,似无生机。
已经知道喉瘟的防治方法,两位圣子兵分两路,一个去了信阳,一个去了兰茗。
事急从权,这次神殿没有将药方捏在自己手中,几种主要的草药图鉴大量被描画,分发到瘟疫流行的区域,凤翎的官府民间配合神庙到处挖草药,大锅汤分到幸存的家家户户。已经染上瘟疫的病人喝了之后,病症开始减轻,等待医者的进一步开方治疗。
病人隔离,沸水消毒,石灰消毒,太阳暴晒,饮水管理,病从口入常洗手,这几条规定被神殿和凤翎官府严格执行。
为了说服习惯土葬的人们接受火葬,夏宜凤展示了他超高的火神术,火焰凤凰凭空出现,降临在无人收敛的病尸上,污秽恶臭的病尸瞬间化为白色灰烬,仿佛真神净化了它们。一时间,即使有人自身有火系神能,她们也还是希望亲人的遗体能由真神侍者(最好是宜凤圣子殿下)火焚。
宜凤圣子,受真神垂青得神方,神力超绝,声名远扬,即使宇音圣子在疫区博得了慈悲医圣的美名,也望尘莫及。下任神子,非他莫属!
知道凤翎国百姓的民意,神殿的实权者们犹豫不决。远在傲凰的睿翔女皇喜上眉梢,本国,将出一位神子了。
有了子嗣就会有私心,为了保证神殿的公正与独立,神殿的实权者自古都是守身如玉。宜凤会和蓝天羽成亲,他要是担当神子,不但颠覆了神殿的传统,也玷污了神子数千年神圣贞洁的声誉。
蓝天羽对宗教信仰和权势争斗不感兴趣,唯一担心的是,神殿会为了民意让夏宜凤担任神子,然后避人耳目,让她继续女扮男装和他私下成婚。
(因为凤凰人是以地球华夏人的遗传基因为蓝本克隆出来的,除了某些地方异变,生理上还是女子怀孕生育,夏宜凤担任神子不会受影响。)
凤凰号残骸仓里,蓝天羽向智脑青娥诉苦。她的脚边堆着稿纸,一张金属制的桌上也堆满了稿纸。这里成了她的书房,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为的只是将能抄的草药验方抄录回神殿。(至于新房,热心的慕枫长老包办了。)
“说实在的,为了神殿的权利不被世袭,主事者是不能有后代。虽然这样很不人道,但在还很原始的社会里,这是必须的。”智脑青娥冷静道:“你想怎么做?”
“那还用说?凤是我的。他是我的唯一,不是神殿的唯一。”蓝天羽咬着毛笔道:“神殿要是和我抢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拆神殿的台。”
扬扬自己正在抄录的草药验方,蓝天羽得意道:“当世人知道,很多瘟疫可以不必依赖神殿就能克服,凤凰真神除了创造万物没有任何神力,很多神语翻译过来只是一个笑话,神殿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神殿,一个神能男子的庇护组织而已,相当于我前世的妇女之家。”她在圣典堂里还是很有收获的。
“你会破坏凤凰大陆现有的秩序的。”智脑青娥严肃道。
“我也只是说说,怎么可能真的这样做?”
蓝天羽趴在桌上无奈道:“凤视神殿为自己的家,全心全意地维护神殿的一切,我怎么可能伤害他?这半个月他很累,我和他只是晚上才感应一下彼此。他也看清楚现在的形势,正在努力将功劳向宇音圣子身上推。”
“可是……”她苦恼道:“凤说宇音圣子的神能是远见和读心,在瘟疫中作用不大,想扬名也没有机会。”
“远见,感应得到非眼前的事物;读心,上位者驾驭属下最好的技能,就两位圣子的神能来说,宇音圣子更适合做神子。”智脑青娥中肯道。
“了解他神能的真神侍者都知道他比凤适合,但世人不知道,他们只看到时常展示风火两系神能的宜凤圣子。”蓝天羽沮丧极了。神殿要顾及民意,凤会体恤神殿的难处,难道,她要和他作一对野鸳鸯,在神殿的默许下偷情?女子如她,太窝囊了。
智脑青娥在默默计算着,突然道:“要不要我帮忙?”
蓝天羽眼睛一亮,马上阿谀起来,“聪明的智脑,无所不能的青娥大人,求你帮帮我,看在我的灵魂来自你故乡的份上。”
“蓝天羽,知道机器人三大定律吗?”智脑青娥严肃问道。
“机器人三大定律?好像某本科幻小说里说过。”蓝天羽挠挠后脑勺道:“机器人服务于人类,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机器人在前两条定律上要懂得保护自己。是这样吗?时间太遥远,不记得了。”
“是这样的。凤凰人是人造人,但遗传基因来自于自然人,林雪薇将之视为低级原始自然人,所以智脑没有自然人的命令是不能伤害凤凰人的。”
智脑青娥陈述道,“作为辅佐林雪薇创造一切的智脑,我有观察凤凰人变异的职责。如果你自愿将你和凤的身体交给我研究分析,我愿解决你们目前的困境。”
做小白鼠?蓝天羽惊异,“抽点血还是要解剖?”
“植入生物芯片,我能感应你们的身体变化和思维。”
这样岂不是时刻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蓝天羽断然拒绝。
人类非常重视隐私,被拒绝估计是预料中的事,智脑青娥立刻推出第二个方案,“不植入芯片也行,只要你答应,你们其中一个即将死亡时立刻到凤凰号基因仓库来。”
“是验证生死相随吗?”
“是。你们濒死时我要记录那个时间的所有数据,看是不是真能生死相随。”
这个无所谓。蓝天羽立刻答应,将自己和夏宜凤的未来死亡实况签订给了智脑青娥,只要求死后能让子孙将他们的遗体带出去合葬。
可以。智脑青娥也同意了,于是和约成立,她立刻将自己的解决方案提供给蓝天羽。
蓝天羽一听,大拇指伸出,连声赞叹,智脑就是智脑,高科技的结晶,装神弄鬼绝对能镇住凤凰人。
凤翎国位于凤凰大陆的东南处,十二月的冬季也只是微寒,劫后余生的疫区百姓收起失去亲人的悲伤,开始忙着年尾的祭礼。
凤凰真神赐福,神殿侍者们的到来带给了他们生的希望,一向肆虐的喉瘟被神方克制了。由于瘟疫,他们错了秋收,家中存粮不多,神殿还特地运来了神圣之地的奇异粮食,所以今年祭天圣殿的祭神大典要办得特别隆重。
凤翎国祭天圣殿的后花园松柏郁郁葱葱,梅花凌寒独放,小桥流水潺潺,竹亭秀丽清雅。两位白衣青年盘坐在竹亭中一边饮用清茶,一边谈论着此行的收获。
他们感慨,要不是蓝天羽能开启神圣殿堂之门得到神方,他们所带的四百多名真神侍者能有一半人回去吗?经此一役,神殿的声望到达了一个新的巅峰。
“宜凤,神子之位非你莫属,只要神殿宣布天天是凤凰神使,她娶你无人反对。”林宇音劝道:“神子嫁神使天经地义。”
“不,为了神殿的将来,圣洁博爱的神子最好还是由没有牵挂的男子担当。”夏宜凤婉言道:“人是有私心的,我的心已经偏向天天,以后,我还会偏爱我的子女,实在无法做到公正与大爱。神殿,不能成为某个家族的私人势力。”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他若是神子,天天是神使,他们的子女不仅神能天赋超越常人,就是在神殿的地位也是高人一等。几十年后谁能保证,那些孩子及其孙辈不霸住神殿的权势?
林宇音沉默不语,知道夏宜凤顾虑是存在的。
“宇音,我说过,你要相信自己。”夏宜凤望着年龄比自己小两岁的林宇音含笑道:“天天告诉我,神圣殿堂里的青娥神使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所需的就是神殿的配合。宇音,你会成为众望所归的神子的。”
天天向他传达了她和青娥神使的计划,他又惊又喜,神殿的声望将因此达到前所未有的辉煌;他能给祖国傲凰一个满意的交代;宇音也能顺利地成为神子,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凤翎国的祭神大典被安排在新年的第二天,京城南陵人满为患。瘟疫已被平息,渴望同时见到两位圣子的风采,邻国有能力的人皆到这里来观礼,各国也派来了侍者庆祝凤翎战胜瘟疫。
圣殿偏厅,作为傲凰国女皇的使者,兆王妃夏瑞凰拜见自己的皇兄夏宜凤。
知道兄妹要说体己话,送上茶水后,一干旁人退了下去。
兆王妃拱手道贺道:“恭喜皇兄,多年的愿望即将实现,我傲凰国继五百年前的云林神子外,终于又将出现一位神子了。”面带微笑,举止沉着雍容,参政一年多,她的王者之风已经初露峥嵘。
“世事难料,瑞皇妹。”头戴薄纱的夏宜凤指指身边的座位道:“快坐下吧。你已怀有身孕,怎么可以冒险出使凤翎?太胡闹了。”
没错,十六岁的兆王妃已经怀有身孕了,而且据称是其王君齐鸣凤的孩子。夏宜凤和蓝天羽曾经讨论过傲凰国皇宫秘事,知道夏瑞凰极有可能是睿翔女皇中意的储君。现在再观察傲凰国的政局,知道她没有猜错。年纪尚小的兆王妃在女皇的扶持下急速成长,在朝中已隐隐能和德贤王妃分庭抗礼了,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女嗣,一个让女皇满意的孙辈继承人。
尴尬了一下,兆王妃大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皇兄,祭神大典后能不能为我祈福?祈祷这是个女孩,是个健康聪明的女孩。”轻抚腹部,她讪讪道。
母皇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一边压制二皇姐一边扶持她,还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心动了。
年纪最小不代表没有机会不是吗?大皇姐虽是皇太女,可她远离朝廷八年,朝中现在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二皇姐,参政多年,一度是母皇最看重的人,可近年来政见和母皇相左,母女离心;三皇姐不提,她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嗯,瑞皇妹,我会为你向真神祈祷的。”夏宜凤点点头。
“皇兄,她好吗?”她示好地问道,“她”和皇兄联手后的实力不容小觑。
“谁?”他心一动,莫非说的是天天?
兆王妃笑而不答,点点自己的额头。
“她很好。”他会意道。
“真可惜啊,她不喜名利,否则必能震惊天下。”表面叹息,其实早在感觉几月不见的瑾皇妹突然变得陌生,再听母皇泄密,她心中已是万分庆幸。受真神庇护的女孩,她要执意不肯禅位,即使事后秘密暴露,夏氏皇族能奈她如何?
头纱后,他浅笑不已,震惊天下?会的,就在祭神大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