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牧锦年握住表带替韩一芊戴上,韩一芊才忐忑的问牧锦年:“好看么?”
韩一芊不得不承认,牧锦年挑选商品的眼光向来没得说,精致又不失大气的手表衬得她手腕白皙,关节玲珑动人,虽说韩一芊内心觉得挺美的,不得到对方的亲口肯定,那颗心就跟在半空里悬着似的,一忽悠一忽悠的。
牧锦年握了握韩一芊的手腕,嘴角微微扬起:“还不错。”
进屋之后,牧锦年打开通往的阳台的门,粉红的气球争先恐后的从门口蜂拥出去,如同一条通往夜空的丝带。
韩一芊整个的陷在沙发里,看着牧锦年被夜风吹起的衣角,一个劲儿的傻笑。
感觉到她的注视,牧锦年回过头来:“这次不会再想着把它折成支票了吧?”
韩一芊闻言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么做的可行性,手指在表面上滑了一圈:“诶,这怎么是没商标的杂牌货啊?”
牧锦年的嘴角抿了抿,举目远眺的姿势是保持不下去了,牧锦年大马金刀挨着韩一芊坐下,口气还有点凶:“休想!这东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韩一芊无赖的蹭过去:“该不是你自己做的吧?”
牧锦年哼了一声。
韩一芊两只眼睛抡得溜圆:“难道是真的?!你什么时候弄的?”
牧锦年忍无可忍的抬高眉毛:“废话多!”
韩一芊还没来得及追究牧锦年的耳后是不是很可疑的红了一下,嘴唇就被后者精准的攫住,牧锦年的舌尖在韩一芊唇间打着圈,有点像小狗般的啃咬,韩一芊的心被抓得毛茸茸软绵绵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韩一芊眯缝着眼睛看着牧锦年,却发现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的意向,牧锦年撑在韩一芊的头顶,黢黑的眼睛仿佛深不可测。
牧锦年不动,韩一芊自然就更僵。
先做后爱本来就很诡异,老房子着火更是要人命。
连王佳芝都会因为一颗鸽子蛋搭上性命,韩一芊对着表盘上灿若星辰的钻石,怎么可能不怦然心动?韩一芊想,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只要有一丝丝热量充盈进来,就忍不住为那个人百转千回。
韩一芊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仿佛满溢的情感一旦宣诸于口就会变得苍白,只有通过唇齿身体上紧密无间的结合,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灵魂和欢喜,睫毛动了动,舌头探出一点儿在牧锦年嘴唇上戳了戳:“老公,医生说现在偶尔,那个……咳,可以的。”
牧锦年闻言笑了起来,嘴唇贴着嘴唇,鼻子擦着鼻子,摩擦得很暧昧:“可以什么?”
韩一芊沿着沙发滑坐下去,手指拌葱,眼睛也不知道放在哪儿:“可以‘进来’看看宝宝!”
蹦完一长串话韩一芊觉得自己彻底没脸见江东父老了,推开牧锦年气呼呼的盘腿坐在沙发上,背对着牧锦年生闷气。牧锦年宽大的手掌覆盖上来,指腹停留在韩一芊柔软的肚子上,轻笑:“宝宝欢迎爸爸么?”
韩一芊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噜了一声――可惜是因为饿的。
牧锦年眼里的笑意完全舒展开,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爸爸知道了。”
于是,河蟹列队爬过。
自从留下这样一个把柄,韩一芊在牧锦年面前愈发没脸做人,对后者时不时伸出来的禄山之爪,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牧锦年时常握着韩一芊胸前的那团柔软,啧啧叹气:“唔,我现在觉着,生个孩子玩玩也挺好的。至少老婆大人你的青春痘终于长成水蜜桃了――一掐就爆。”
最要命的是,他真掐下去了!
韩一芊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睁得老大,整个人臊得不行,在牧锦年促狭的目光之下,哼哼唧唧、浑身无力的软成一滩水。
牧锦年其实非常忙,偏偏他连每次育婴课都不落下,那么大个男人,居然坐在尺码明显偏小的椅子里,一本正经的做笔记,每次都看得韩一芊憋笑到内伤。
不过忽略牧锦年有些别扭的坐姿,他执笔写字的模样相当赏心悦目,雪白的衬衫袖口从西装中露出一点儿,嘴唇紧抿,下颚微微有点绷,一双眼睛分外的亮。
而且,经韩一芊观察发现,牧锦年之前讨厌小孩的宣言根本是幌子。
两人一碰上那种粉嘟嘟的小肉团,立刻兵败如山倒,纷纷拜倒在宝宝们的尿片之下。
此时此刻,牧锦年正把姓牧子正小朋友往上一抛,孩子藕节似的胳膊无意识的挥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大原本眯着的大眼睛,咯咯笑着扑入牧锦年怀里。
牧锦年稳稳接住,把他捞到肩膀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着,韩一芊想,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牧锦年借着生病的名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很久。到后来大秘林若峰看不下去了,旁敲侧击的央求韩一芊,把自家老公送回工作岗位。
其实不用林若峰提醒,韩一芊也早就想把牧锦年踹回工作岗位了,这么天天被他腻着,韩一芊嘴上不说,心里还挺烦的,谁乐意不被人当人看,像只花瓶似的就差没被供起来。
不说别的,牧锦年连她起身快慢都要干预,韩一芊若敢反抗,牧锦年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引经据典:他们认识的谁谁谁的老婆就是因为这样流产的,还有谁谁谁的女朋友起身太急直接晕了过去。
思想有多远,韩一芊就想把牧锦年踹多远。经林若峰通风报信,韩一芊得知某人又犯懒不肯去出差,心里的火腾腾腾的烧起来,一边替牧锦年打着领带,一边巧言令色:“你今天不是出差去么?再不走就该赶不上飞机了。”
牧锦年抬高下巴,拢着韩一芊的腰:“怎么,林若峰又向你告状了?”
韩一芊没想到牧锦年那么犀利,正在出不出卖林若峰间挣扎,就听牧锦年悠然道:“唔,我付他们这么高的年薪,不是找人支使我。”
“在美国的那项投资不还缺人排版么,你好歹去看一下。出了什么岔子,人家只是打工仔,可担不起。”
“韩一芊,我看你关心林若峰比关心我还多?”
“吃什么飞醋呢?在我眼里,我老公最能干,能者多劳懂不?”
牧锦年这才肯放过她,状似满意的哼了一声。这项投资案确实比较重要,对方也一直力邀他过去面谈。
只是,牧锦年摸着剃须时不小心拉开的口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儿,到底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要是拿这个当理由不肯出差,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这几天搬到爷爷那里住吧,可以看到咱们的儿子,又有人照顾你。”自打生了牧子正之后,牧老太爷就再也在养老院呆不住了,大张旗鼓的回到老宅,美其名曰要培养更为优秀的牧氏接班人,从此就是抱着自己的曾孙不撒手啊。
“没事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牧锦年循循善诱:“可你肚子里有小孩子。”
牧锦年这种耐心的口吻,百年难得一遇,韩一芊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闷声闷气的答应:“好吧。”
“有什么事儿记得随时打我手机。”
韩一芊不耐烦的嚷嚷:“请党国放心,我一定会按时查岗,准时放哨,时刻监督着某人是否遭受资本主义侵蚀,在美国辣妹的糖衣炮弹之下俯首称臣!”
“就你贫。”牧锦年无奈的捏捏韩一芊的鼻子:“这你大可放心,清粥小菜吃多了,估计那样的大餐,我无福消受。”
韩一芊狠狠的剜了牧锦年一眼。
因为要为幼儿园进行家访,韩一芊打车到了周牧家里,整个人还沉浸在上午做b超的兴奋中。
宝宝十个手指上已经长出了娇嫩的指甲,眉毛和眼睑也清晰可辨,心管有节奏的搏动着。韩一芊在医院里一激动就拨通了牧锦年的手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才猛然惊觉过来:“啊,我的电话费!”
牧锦年咬牙切齿:“韩一芊,你可真有良心!”
电话挂断不出一分钟,一条充值短信就跳了出来。
韩一芊想着想着,又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开始一个劲儿的傻乐。
熟门熟路的摸进周雅琳家,还没进门,周牧就拖着脚飞奔过来,抱住韩一芊的小腿使劲蹭了蹭:“韩老师!”
韩一芊笑眯眯的摸摸周牧光溜溜的头顶:“妈妈呢?”
周牧眼里满是惶惑不安,揪着韩一芊的裤腿小嘴一歪:“妈妈在哭。”
韩一芊安抚的拍拍周牧的背:“乖,别怕。有老师在呢。”
周雅琳像是被突然出现的韩一芊吓了一跳,慌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不料纤纤玉指微微一抖,一卷浅灰色的布就咕噜噜的滚到韩一芊面前---是条领带。
韩一芊弯腰捡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太猛,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领带握在手里,冰凉得如同一条蛇,上面是细密交织的条纹,组成“Jarin”的五个英文字母在格子中若隐若现,和她最后替牧锦年打得那条,除了颜色略有不同之外,其它几乎是一模一样。
周雅琳苍白的嘴唇抖了抖,一张芙蓉面埋进十指之间,黏腻的声音丝丝缕缕的盘绕上来,声音缱绻如同魔咒:“韩一芊,对不起。其实我的初恋,就是牧锦年!”
韩一芊只觉得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嗡嗡声,像无数只蚊子在同时挥动着翅膀,腹部一阵抽痛,冷汗从额角咕噜噜的跌落下来,落在睫毛上推开浅浅的光晕,视线里的周雅琳显得模糊又陌生,总是微微翘起的唇角此刻正往下撇着,牵拉出一种冷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