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觉?”
“很漂亮。”他看着前方,又低头将脚边的石子踢出好远。
“哦…”韩一芊无精打采的答应着,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他也不例外啊。如今自己的脸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再喜欢了?
牧锦年又说:“后来我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呃……”女人向来都喜欢人家夸赞她的,这人待会不会又要损她吧。
“现在我知道了,缺你脸上这块疤。这么看你,就舒服多了。”他满眼笑意宠溺的看着她。
“牧锦年!”她微怒的看着开玩笑的他。
牧锦年一点也不怕她杏眼圆瞪的样子,笑笑,问她:“叫老公!累么?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了。”韩一芊怕人看到,有些不好意思。
“上来吧!”他弓起身子。
韩一芊偷偷的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乖乖的爬到他的背上去。
牧锦年毫不费力的背起她,往一花坛处走去。
韩一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贴在他耳边闲聊:“老公,侯艳茹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坏。”
牧锦年闻言,暗骂她是笨蛋,嘴里却说:“或许吧。”
韩一芊小猫一样的挂在他身后,有些唏嘘感慨:“老公,你知道吧,我有一件事,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
“什么事?”牧锦年第一反应就是这事跟侯艳茹有关。
“就是我小的时候被拐走,其实侯艳茹是知道的。那天,其实是在超市,不是什么市场。侯艳茹带着我去超市,我想吃糖,就跑到了卖糖的货架旁。一个叔叔摸摸我的头,将我抱了起来,我不知道那就是人贩子,我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见侯艳茹走过来,她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别人抱走,却装作没看见一样转头就走。”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了她这么多年,还想过利用你。”想想自己利用他报复侯艳茹的事,韩一芊就觉得不好意思。
牧锦年陷入了沉默,心底一阵阵的抽痛,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笨蛋,侯艳茹和他说过,韩一芊是因为偷东西乱跑走丢的,他居然就信了。
韩一芊有些惆怅,继续说:“我现在不再记恨,我看到我妈妈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我就明白,憎恨是多么凶猛可怕的东西。”
牧锦年点点头,默不作声。
这样的韩一芊,是他想守护住的韩一芊,没有仇恨,没有憎恶。那些让她崩溃和痛苦的事情牧锦年会悉数隔离,让她永远相信只要在他背上就不会害怕和苦恼。
侯艳茹,固然可恨,可是牧锦年不愿打破这么美好的韩一芊,他宁愿让侯艳茹用一生的愧疚和自责去偿还。
他就这样背着她,走遍了半个医院。夕阳已经浸染了半边天,有一种安逸的美好。前方不远处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童,剔着个光头,戴着口罩,正在花坛里捉蚯蚓。
“老公,放我下来。”她说。
牧锦年手一松,她便下去,走向花坛。
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只见韩一芊和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便将口罩摘下一半咧嘴笑,露出一口豁牙,韩一芊也摘下口罩,小女孩指着韩一芊笑得更开心了,韩一芊也跟着笑。
他突然就坚定了自己是对的。
所谓爱,不在于给她想要,而是在她陷入纷扰的时候,替她遮住眼,护她一生天真。
一路辛酸和坎坷,他们都走过来了。谁都不会保证以后会永远幸福下去,但可以保证的是,无论遇到什么,今后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还记得牧锦年初次见到韩一芊的时候,到现在,就像是昨天一样。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觉得是过客的人,也许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潜伏进你的生活,变成了无可失去的常驻客。
但就算有些人终不属于自己,也不要难过,遇见了,就好!当韩一芊出院的时候,脸颊的疤痕不仔细看的话,已经看不出来了,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当今社会强大的整容技术。
“牧锦年,你看出我整容了吗?”一大早韩一芊一手扒着筷子,一手抱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蛋,对着某位床超级奶爸第一百零一次的问出这个问题。
牧锦年把喂饱了的儿子交给保姆,很配合的再次低头看着某个小女人的脸蛋,颇为认真的说道,“确实整的不错,不过有个唯一的缺憾??。”
“啊?什么缺憾!”女,悦己者容,听到他这么说,韩一芊对着镜子的小脸蛋有些昏暗。
“就是太自然了,跟没有修正过一样。”
“牧锦年!讨厌,就知道整天欺负人家!”这回儿某人开心了,眉眼含笑,语气娇嗔。
韩一芊有些娇憨的笑容,让旷了许久的牧锦年有些心猿意马,眸色有些微微下沉,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嗓音暗沉,“老婆,晚上我允许你欺负我!”
她要再接茬一定是秀逗了,大清早的这人又开始了,自打出院后,牧锦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似乎要把之前她住院那段时间错过的夜晚都补过来一般,每天都把她折腾到腿软。
韩一芊捏着银质筷子垂下来的吊坠,顾左右而言他:“公公昨晚摇了个电话过来,让你回那边一趟。”
牧锦年抽过餐巾按住薄唇轻轻的咳嗽一声,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露出来:“你呢,回去么?”
牧锦年的表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只是抬手摸了摸鼻梁,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想当初,她还和苏浅一块儿研究过这一小动作,苏浅是一如既往的花痴她上司:“哎呀,韩一芊,牧少真是太帅了,他摸鼻子斜斜一笑的小模样,简直比香帅还风流倜傥,还勾魂摄魄,还颠鸾倒凤――啊啊啊!”
韩一芊被最后一个成语给惊到了,撇了撇嘴,搅着眼前的双球冰激凌慢条斯理的说:“还楚留香呢,切,吴三桂还差不多。”
《鹿鼎记》里的吴三桂,摸一下鼻子就是下定决心要把对方干掉,那么阴森阴险的气质,配着牧锦年那是相当的合衬。
韩一芊捧起牛奶小啜了一口,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牧锦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唔,看样子,某人又开始不耐烦了。
牧锦年和他的父亲、韩一芊的公公关系不是很好,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牧锦年唯一感兴趣的就是cos雕塑,还是冰雕,浑身散发的冷气在炎炎夏日依旧不可小觑。
说实话,牧锦年脾气非常好,至少看起来对她相当不错,平时不语三分笑,狭长眼微微吊着就那么斜睨着你,嘴角的笑容清清浅浅又带着那么点儿不怀好意,和他对视十秒以上的人,绝对会出现头晕目眩,两颊通红,四肢乏力,膝盖酸软等类似发烧的前兆。
韩一芊觉得很有趣,牧锦年的舌头明明不长啊,怎么勾起魂儿来比黑白无常还专业。不过,这句话至多在她喉咙里转过一圈,从没敢说出口。
“我还是不去了。”韩一芊放下牛奶杯,嘴角往右边一撇。牧锦年不喜欢他的老爸,韩一芊也不见得爱戴她的公公。老先生每次看到她,表情都很古怪,他偶尔对她很慈祥很和蔼,更多时候是一脸心脏病发加濒临崩溃的样子,这么交锋了几次,韩一芊原本想改善父子关系的愿望,也就被老先生彻底磨平了。
面对牧锦年抛过来的烫手山芋,韩一芊嘿嘿一笑:“我去那边干嘛呀?存心让一屋子的女仆萝莉们痴心枉付?我可不想坏了您好不容易的性福生活。”
牧锦年扶着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接着唇角扬起牵出一个冷笑:“韩一芊,你未免也太宽容大度了一点!”那声音那语调,质地比手里的银筷子还冰。
韩一芊拥住自己直打抖,感觉不妙:牧锦年感觉不错的时候爱叫她老婆,心情一般并且想打压她的时候,一般称呼自己为牧太太,如果连名带姓的叫她――那就意味着,他那片硕大得噎死人的逆鳞,一定被她给触到了。
于是某人一边发嗲一边打哈哈:“说什么呢,奴家心酸着呢。只是有人前仆后继的想为老公您纾解,我也乐见其成么。”
牧锦年微笑,眯起那双一笑起来就无比璀璨的眼睛,丢开餐巾把正在吞煎蛋的她从座位上原封不动的抄起来,横抱着她几步就跨进卧室,接着把她摁倒在床上,动作一气呵成到令人瞠目结舌,牧锦年凝视着韩一芊的眼睛慢吞吞的吐出三个字:“你、休、想。”
玫瑰红丝绒的圆形大床,从正上方垂下薄薄的三十二支纱制成的纱帐,被丢进里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滚进了云里,连个响儿都听不到,只看到满目白纱在眼前层层叠叠的晃动。这一屋巴洛克混洛丽塔的风格,全是韩一芊亲手装的――她原来越讨厌的东西,现在就越喜欢,连苏浅看了都大摇其头,把眼睛一瞪,韩一芊啊,你已经没救了,完全被牧少给俘虏了。”
牧锦年强忍欲望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眼里的关切却是真的,韩一芊觉得稍稍解恨,生吞下满腔的心烦意乱,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我好像有点吃撑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牧锦年阴森的抽气声自头顶响起。
当然了,BOSS不高兴,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