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红色,大红的喜字,云想衣身穿大红喜衣,前后双面绣有白鸟朝凤的喜衣,头上沉重华美的凤冠,红色玛瑙珠帘,八台大轿,围观的老百姓,躬身等待的喜娘,这是个什么场景?身后康王义父催促推她:“快上轿吧!别叫太子等急了!”
“什么!”太子?“我不去!我不去!”
众人围上前来,七手八脚按住她:“由不得你!”
任她云想衣怎么不情愿也将她扔上了花轿,她却突然喊不出声来,她不去,不要嫁给什么太子啊,正是迷迷糊糊挣扎之际,有人大喊道:“太子到!”
太子来了?云想衣失声,一人邪笑着掀开了轿帘,却是身穿喜服的青璃!见了她便是一口咬了过来:“爱妃!”
云想衣瞪大眼睛,突然惊叫出声:“啊!”
“小姐!小姐快醒醒!”小草轻轻推了推云想衣,她哎呀一声,一骨碌爬了起来,犹自愣着……
“小姐怎么了?被梦魇住了?”
云想衣长长出了一口气,抚住仍在砰砰乱跳的心口处说道:“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
这是个什么梦,她竟然梦见与青璃成亲!真是吓死她了,昨晚留宿王府,本想再太子走后便问一问义父,那个赐婚是怎么回事,可康王却已经睡下了,只王妃义母细心的为她安排了住处,躺下之后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下山以来发生的这些事,不禁想起了山上的娘亲,云母能说出她身上的胎记,定与娘有所关联,可任她怎么旁敲侧击她却是滴水不漏,那****在玉铺回去之后又去看了看天远,他的腿已经无事,无意间问了他那粗浅的功夫是谁教的,他竟说是娘教的,摸了他脉,探乐他的内功,竟是天山玄法!
林瑾玉下天山,建神兵山庄,他打着天山的旗号招兵买马,并没有先来找她,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天山秉承的永远是不管世俗之事的意念,下山之人,便不在庇佑之内,山上之人,只保一方净土,然而她下山之时,乃是为了躲避烦忧婚事,此时怒气,委屈,已经消散,却又不知道该去何方,做些什么了,找爹爹么?青玖的腿已经治得大好了,青璃三番五次的调戏逗弄,还有太子殿下急于撇清的干系……
云想衣久不能寐,她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漩涡,想尽早脱身了。
梳洗完毕,刚好康王派人来传早膳,用过饭罢,想着心事便去寻康王爷,一路上默默想着如何开口,便是未曾注意,等转过了长廊,云想衣忽然转头,枯枝断裂的声音就响在不远处,谁在后面?小草慌了神,四处张望,却是暖暖冬日,哪里有人影儿?
康王一早便在园中练剑,不多时云想衣便带了婢女前来请安,他哈哈一笑便是扶起了云想衣,父女二人相携在园中漫游。
还未等云想衣想好如何开口,康王便笑眯眯问道:“衣衣看这太子殿下如何?”
“什么如何?”云想衣故作不知。
康王似是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轻声说道:“本王已经奏明皇兄,叫他为你赐婚,太子青瑜府中只有一个侧妃,若是入主太子府,到时他日一旦登基,那么衣衣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后宫之内,放眼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义父!”他果真敢说,云想衣扭头打断了他:“衣衣在天山有未婚夫的,还请义父到圣前说明!”
不知道为什么,竟似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康王似愣住了,看了她好半晌这才疑惑道:“那衣衣的未婚夫是何人,怎不见你提起呢?”
云想衣想了想,坦言道:“此人乃是天山师兄,还望义父成全,莫要乱点了鸳鸯谱,那太子殿下尊贵无比,衣衣怕是配不上的。”
康王皱眉:“这是什么话?衣衣这是怪义父自作主张了?”
云想衣叹气:“衣衣不敢,只是不敢高攀。”
正是俩人无话之时,忽听前院一阵喧哗之声传来,康王挥了挥手,身后小厮连忙跑了去,他二人进了书房,不多时那小厮便进来禀报,原来是小王爷青瑞回来了,青瑞乃是康王独子,早年康王正妃育有一子,却不幸夭折了,青瑞乃是妾室所出,自小便宠溺非常,长大之后便成了吊儿郎当,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昨天云想衣前来康王府之时,他已出门了,这到了一早才回来,不难想象他这是去了哪里。
康王冷哼一声:“叫那逆子前来见我!”
云想衣忽见他横眉立目,自有一番厉色,竟是心底发寒,她坐在一边竟是不敢言语,片刻,青瑞便是大步而来!
青瑞进了书房便是自顾自的坐在一边,冲着康王皱眉道:“父王叫我何事?”
康王抬头见他脸上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好似才打了一架,不由得怒气冲天拍案而起:“逆子!整日的逛窑子、惹是生非!”
京城百姓又多了一个话题,当今五皇子殿下,竟与康王府的小王爷在妙思阁内大打出手!因那青瑞与洛丹一夜风流,正是要告别离去之时,偏遇见芮莹姑娘与青璃赤脚相送,那双小脚引人遐思,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便是引得咱们不会武功的五殿下醋意大发,俩人言语不和便是打了起来,因是双方都带了人去,这拉架的拉架,帮忙的帮忙,竟是混战到了一起,两位公子是双双挂彩而去!
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亲国戚皆不能脱俗,为一青楼女子大打出手,真是有失国体,当然众人即使想想也不敢妄言的。
五皇子府中,青璃正躺在榻上养神,他那引以为傲的脸上,也是肿了两块,颜回站在一边犹自说道:“这下京城传遍了殿下您这是一怒为红颜,话说那瑞小王爷也真是好色,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
“我的脸现在好些了么?”他可没功夫听这些啰嗦话,这回看京城哪个小姐还打他的主意,他们自选他们的秀,他青璃可不想参合一脚。
颜回瞄了一眼,连忙转过身去:“可惜了殿下您这张脸了……”
青璃起身指着他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你个吃货,走的时候怎么告诉你的了,叫你护住爷这张脸!你可倒好,全叫他招呼到我脸上了!”
颜回连忙跪下:“颜回有罪!要不”他试探道:“叫颜去回来?”
青璃摆了摆手:“不必,你想法子去云府将云想衣给我叫来,人不怎么样,药倒是挺灵的。”
找云小姐?人家现在是躲你都来不及吧?颜回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神色,见他惬意的躺了回去,还哼着小曲,显然心情不错,他把心一横,大声道:“殿下啊,这云小姐不见你又哪里会见颜回啊,再说、再说刚才回来送信的小二包儿说了,人家昨晚留宿康王府,根本没回云府啊!”
青璃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喝道:“怎不早说!”
颜回委屈道:“这不没来得及说就被爷给打断了么?
“走!”
“去哪?”
“备车!去康王府!”
颜回连忙出去了,青璃起身闻了闻身上的花脂味道,皱了皱眉,一夜未睡此时竟是一丝困意皆无,他换了件丝白袍子,在铜镜前照了照,双手在发髻上抿了两下,方觉满意,此刻镜中人虽然脸上有两处乌青,但并不妨碍他是一翩翩美公子。
约莫着马车也能准备好了,青璃双手负于身后,摆着皇子谱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那个笨蛋儿可千万别被青瑞给调戏了才好,她去康王府怎么就轻易留宿了呢?难道她没听说过青瑞的花名?(我的殿下啊,您在外的花名也不比青瑞差呦!淫、魔腻!)话说回来,这丫头长的不怎么样,那小子能看上她才怪!不过这也很难说,她身上总有一种好闻的女人香气,勾引男人去逗弄,他见了她便总也忍不住不是?那青瑞就更不必说了,哼,他要敢碰她一下……云想衣这个笨蛋!
颜回见自家殿下坐在车上便开始沉思,他脸上的神色百变,一会儿皱眉了,一会儿傻笑了,一会儿释然了,一会儿又黑了脸,不禁暗自偷笑,殿下这是演得哪一出啊……
其实咱们的五殿下他多心了,青瑞被康王爷一脚踹出了书房,加以责骂无数,外送一个禁足,只看得一旁的云想衣目瞪口呆,那青瑞飞出去的弧线很是优美,康王爷见她在一边膛目结舌的瞪着眼睛,便干笑无数,拥着她出了书房,直奔前堂:“这个逆子你不必理会他,一看见他那混样我现在就生气!”
还没等走到堂前,却见小厮迎面而来:“王爷!五殿下来了!正在前堂候着您那”
青璃来了?云想衣想起那个怪异的梦,便打起了退堂鼓:“义父,衣衣先回房了。”
康王点头,笑眯眯的应了:“去吧!去吧!为父去看看小五他来做什么。”
额,小五……云想衣带着小草退下了,康王见她主仆二人走远了,便冷下了脸,他这个时候来康王府干什么?看来端出云想衣,还真能引蛇出洞呢!不过这丫头好像与下山之时没什么两样,好事!好事!哈哈哈,想到此处他开怀大笑,云想衣,不做本王的女儿,便也要做本王的儿媳,这可是命中注定的!
康王快步走进内堂,青璃施礼:“王叔金安!”
“安什么安,都要叫你们给气死了!”
青璃垂头道:“王叔要怪就怪侄儿吧,青楼之处大打出手有失皇家礼仪,此乃一罪,打了瑞弟无兄长之风此乃其二……”
“好了!”康王坐下皱眉道:“你们两个没一个叫人省心的,你就直说吧,来我府上何事?”
青璃呵呵一笑,开门见山道:“孩儿奉父皇旨意,要带云想衣进宫!”
康王冷目怒视于他:“胡闹!皇上圣旨是拿来玩笑的么?你当王叔是三岁幼儿?昨日本王才向皇上求了赐婚,今日有旨,又怎不见公公来康王府传,偏去传了你那,分明是胡说八道!”
青璃撇嘴:“王叔不信便罢!孩儿真的是奉了父皇旨意来带云想衣走的。”
康王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笑道:“小五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个什么罪名?枉你还是个皇子!”
青璃站立起身,却未等他再说什么,却见前面小厮快步而来:“王爷!宫中来人了!”
他皱起眉头,那后面可不正是宫中禁内公公?糟糕,要露馅!
那公公见了康王便是躬了躬身言道:“康王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