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武魂,阿飞还有很多不懂的问题要向何足道请教。
“先生,今天我与江陵交手时,他竟能够操控元气化成虚无的羽翼附着到身上,来大幅提高自己的飞行速度,这到底是何种神通?”
何足道淡淡一笑,“不足为奇,这只不过是武魂修炼的一种手段而已。你现在还接触不到,自然知之甚少。为了增强自己的武魂战力,人类逐渐开创出四大法门来配合道力和道技使用,分别为:分化、强化、虚化、元素化。这些说起来其实很容易理解。招徒大比上,在与你交战时,剑二的剑武魂一分为二,岳钟麒的火麟珠武魂一分为六,这就是武魂分化;至于你刚才说的元气化翼,实则是因为江陵的武魂应该是一头极擅飞翔的猛禽,他强化了对武魂双翼部位的修炼,所以能够在战斗时仅仅释放双翼来增强身手。猫武魂可以强化利爪,鹰武魂可以强化尖喙,柳武魂可以强化柳枝,松武魂可以强化松针,这种强化武魂某些部位的法门可以说非常普遍。”
原来如此,阿飞心中暗忖,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浸淫从远古人类传承积累下来的智慧结晶,成为一名亘古绝今的武魂强者!
“至于虚化和元素化,血煞的血泊武魂和先天灵体的存在都有几分神似。但是,以你现在的眼界和实力还远远接触不到这些,我也就不再跟你多做解释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两种是成就大道、踏足武皇境界前的必修之术就行了。眼下你就抓紧在这里修复疗伤吧!”
阿飞闻言点了点头,冰曝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只有步步为营,循序渐进,才能逐步登上武道巅峰。现在的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武魂尚未彻底蜕变之前进入剑阁,在博大精深的剑道领域潜心修行。
他心中的疑惑此刻已经全部解开,也不再多说,继续盘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运功疗伤。
天青域的陆放翁不愧为封号丹皇的顶级强者,他储藏的各类神丹有着起死回生般的疗伤奇效。有了这张强力底牌在手,只要阿飞不被敌人当场击毙,假以时间疗伤,他都能迅速恢复如初!
丹域的灵丹妙药在世人眼里何其珍贵稀缺,随意一枚都容易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阿飞的纳戒里却应有尽有,岂不快哉!他一边疗伤,一边心中窃喜,当初敲诈陆放翁的那笔交易真他妈值!
几个时辰后,阿飞体内的伤势大致好转,已无大碍,便施展轻功离开了这口漆黑的深井。
井外的天际被垂暮的夕阳晕成金黄,清爽的晚风轻轻拂过这片辽阔的荒原,连绵不绝的暮山远黛苍翠得深沉。
阿飞一跃而出,纵身跳到井外。井外的空地上鲜血淋漓,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一个青年后背古剑站在旁边,看着骤然跳出的阿飞,清澈的眸子里流露着激动的神情。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藏在这里面,而且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林枫颤声说道。看起来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阿飞意外地看了一眼林枫,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他负手漫步,扫视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地道:“这些人是你杀的?”
现在他还不知道林枫在此等候自己,究竟是何意图,自然没有太多的亲近感可言。
“嗯,”林枫点了点头,有些不安地道:“江陵把你困到井底,还不放心,所以在这里留了一些人手。你知道的,我祖父身上担着林家全族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做任何事都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阿飞知道,林枫这是在向他解释当初林家为何没有出手援救他,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绝境,遭遇先天灵体这种恐怖对手。
他安静地看着林枫,淡淡道:“我本来就没有责怪你们林家,说到底咱们只是相互合作而已。你在此久候多时,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在他的袖子里潜藏已久的暗影剑不自觉地轻震了一下,跃跃欲试。
你是打算亲自来取我的人头邀赏,还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解药?阿飞没有明说,但林枫自然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质问之意。
林枫的语气真挚诚恳,再没有初次相见时的傲慢和冷漠。单是能从先天灵体的手心里逃出来,就令他不得不由衷钦佩。“你救了我祖父的命,就是我林家的大恩人。我既然答应做你两个月的仆人,就一定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在你练习铸剑技艺时守护在旁。更何况你还没有真正学会铸剑呢!”
听到这话,阿飞的表情总算缓和了许多。“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林枫一怔,“去哪里?”
阿飞转过身去,凝望着远处的苍翠山峦,脸上透着不相称的成熟:“城堡最西面的深林。咱们去那边的一个山洞里潜心铸剑。我的时间不多了!”说罢,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林枫,径自飞身掠向远方。
林枫凝望着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也不再停留,纵身追随而去。
..
..
数日后。
白帝城南,长亭外。
林枫端起石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望着面前容光焕发的阿飞,道:“从这条古道往南走,直到十里竹海边缘,便是剑阁所在的地界了。虽然咱们相交甚浅,但我从心底里敬佩你远超常人的魄力和心智。若缘分未尽,或许日后咱们还能再相逢。这碗酒,预祝你成功拜入剑阁,平步青云!”
阿飞抖了抖清秀的墨绿长袖,同样痛饮一碗,不着痕迹地道别的伤感话题岔了开来:“你也修剑,何不一起前去试试,或许能有不小的收获!”
林枫情愿舍命救醒自己的祖父,从那晚起,阿飞就觉得林枫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只可惜聚散匆匆,大家命中注定只能各奔前程。
林枫抬头望着南方的茫茫天际,淡淡地笑了笑,自嘲道:“这个还是算了吧!剑道圣地,又岂是像我这种蝼蚁般的存在所能高攀的!更何况,我也另有心仪的修行去处,今日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罢,他起身扬长而去。
阿飞走出亭外,凝视着林枫渐渐远去的身影,目光里这才流露出浅浅的离殇。他突然想起了几日前在雨后密林里邂逅过的那个女孩。有些人,或许注定只是个过客吧!
短暂停留片刻,他平复心情,一路向南疾驰而去。
白帝城南郊几十里外,有片郁郁苍苍的湘妃竹林,绵延方圆十里,极目望去,渺无边际,汇成一片绿影婆娑的海洋。轻柔的微风吹过竹海的上空,拂动着无数片青翠狭长的竹叶沙沙作响,掀起一阵阵暗浪,涌向幽静的竹海深处。
自古竹林藏大贤。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正是武道中人感悟自然、潜心修炼的极佳去处。眼前这“而无车马喧”的十里竹海,便是剑阁分院所坐落的地方。
剑阁,究竟真的只是一座楼阁,还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名门道统?
剑阁的其它几所分院又是否会像白帝城这间一样,孤僻地把自己与蒸蒸日上的武道世界隔绝开来?
这所谜一般的学院远离了喧嚣热闹的繁华都市,如此默不作声地隐藏在茫茫竹海的深处,让人心怀向往,实在不可捉摸。
此刻,何云飞就站在通往竹海里面的唯一一条僻静小道旁,伫立良久,没有步入,也没有离开。这里,就是剑阁学院的山门。他凝神注视着这里的醉人景色,身上那洋溢着蓬勃朝气的翠绿长袍随风轻卷,仿佛已跟周围的青青绿竹和谐地融为一片。
明日此时,将会在这寒酸的山门前举行剑阁分院的招生考试。在此之后,同样是在这里,白帝城里的其他几所学院才会例行开始一年一度的学院招收工作。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剑阁的锋芒,心甘情愿地等剑阁中人挑选完弟子之后,才恭谨地各行其是。
因为届时白帝城乃至全天下的众多天才青年都会云集至此,少长咸集,共襄盛举。纵使别的学院心有不甘,也没有别的选择。真正优秀的天才,都只愿拜入真正强势的学院门下。
在这个魂修盛行的世道里,剑道领域往往被世人视为悟道歧途,寻常剑修也会被视作异端,不屑一顾。
那么,是什么让这所闲云野鹤般的学院如此强势,竟能够令所有人敬畏,甘愿臣服?
阿飞提前一天赶到这里,就是想感受或者说阅读一下剑阁的气概。能让剑揭谛这样的绝世强者如此推崇,必然有其非同凡响之处。
而现在,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道旁的那块嶙峋枯石上,久久没有离开,看得专注而又出神。
枯石表面青苔斑驳,在竹影里显得愈发深邃。青苔稀疏的地方,隐约能够看清两行狂乱潦草的大字,豪放不羁地镌刻于其上。
“剑道圣地,魂蛋速滚!”
这块枯石毫不起眼地竖立在道旁,不知经历多少个年月。这两行字饱经风雨洗刷,字迹早已被磨得很浅,也不惹人注意。
但是,一旦有人发现了这两行字,就很难再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因为即便是凡夫俗子,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龙飞凤舞的笔迹间淋漓尽致释放出的滔天剑意!
那笔笔字锋,就如同一道道锋芒毕露的霸道利剑,势如破竹地洞彻所有旁观者的心扉,让人油然而生出莫名的敬畏与臣服之情。字如其人,行书之人的气概更是毫不收敛,仿佛想要穿透漫漫时光喷薄而出,毁天灭地,永存世间!
更令人莫名战栗的,则是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狂傲口气。世间魂修强者多如牛毛,古往今来,撼天动地者也代代辈出。但这人竟敢极其嚣张地讽刺天下所有魂修为“魂蛋”,还让他们速速滚开!
这块石头能够留存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究竟是何人,能够让历代所有世间强者莫敢与之争锋,纷纷远远避之!
男儿生当如此剑,
俯天瞰地辟群雄!
阿飞如痴如醉地瞻仰枯石上的前人字迹,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份顶天立地的盖世豪情。他心中暗暗赞叹,这人留下的哪里是两行字,分明就是一把征服所有强者内心的圣剑,就算是先生恐怕也远不能及!
这个人既然题字于此,难道就是剑阁的开山祖师吗?
阿飞站在那里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并非是他不想继续观瞻下去,这种观悟对自身修行多多益善,而是他的神念已几近崩溃,再难抵挡这戮魂诛心般的剑道锋芒。他丝毫不怀疑,当初这八个大字刚刚被那个绝世狂人写下时,寻常强者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消于无形!
阿飞疲惫不堪地揉了揉脑门,转过身就欲离去,这时才蓦然察觉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个头矮小的小女孩不知从何时早就来到了这里,正在同样聚精会神地感悟着枯石上的剑意。
或许是阿飞回身的动静打扰到了这个女孩的观悟,二人的目光恰到好处地同时对视到了一起。
女孩抬着头望着阿飞,眼眸清澈如水,闪动着星辉般淡淡的柔光,安静地洒落到他的脸上。
“小帅哥,我有点渴了,你能给我点水吗?”
小帅哥?听着甜美的嗓音,阿飞被女孩赤裸裸直视的目光看得竟有些心慌,急忙从纳戒里取出一个大水囊,隔着老远扔了过去。
“你在这里看了多久?”
她接过水囊,俨然无视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阿飞,毫不矜持地猛灌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迷人的红晕。
“应该是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