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神州,位于天剑大陆最东边,西接何休域,北连诅咒之地,东临四裔荒海,乃是天剑大陆中最为富饶的一片土地。
千百万年来,人族于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出了辉煌富丽的人类文明。人类的智慧,放眼天下万族,都是顶尖。
人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种族。他们并不是天生的修炼种族,在人类中,唯有身具灵根者方能通过修行,追求永生。
然而这些具有灵根的幸运儿,若没有学习过系统的修炼法门,其天生的优势也不会显现出来。充其量只是一个特别一点、强壮一点的凡人罢了。
正是基于这个特殊情况,人族中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是凡人社会,一是修真界。
凡人世界有着迥然于修真界的文明,在这里,人们没有移山倒海的能力,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
每一个凡人都是平凡世界的普通人,他们凭借着双手,通过劳动改造世界。农民种植土地,供给粮食,商人走卒贩卖,还有铁匠、木匠等等各种职业,人们各司其职,勤勤恳恳,安稳度日。
然而凡人世界与修真界并不是毫无联系,无论是江湖侠客,还是市井小民,亦或是朝廷重臣,或多或少都会讲上几个仙人降妖除魔的故事。
实际上,仙人们不仅仅存在于人们的故事中,凡间其实与修真世界手足相依。那些强大无比的仙人,就在人们中间。无论怎么说,凡间作为修真界的根基,其实是深深融入在修真世界中的。
月庄坐落于大明王朝国都燕京郊外一无名小山中,造型简朴,茂林修竹,环境甚是清幽。
说起这月庄,普通人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别庄。但凡大明王朝中有些身份的人,可都知道这月庄大有来头。至于这庄主人何许人也?却是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此时,月庄别苑一厢房中,庄主南平之,这位连当今圣上都要让他三分的大人物,面对着一红发少年的尸体,正独自发愁。
月庄主人,听起来光鲜亮丽,对于南平之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人族修真界内,门派众多,其中以三宗为最。这三宗分别是剑宗、道宗和体宗,剑宗以实力强大的剑修闻名,体宗走的是刚猛一派,注重自身肉体的修炼。这两宗在修炼上,各有偏重。
唯有道宗比较特殊,既讲究自身的修炼,又要求门下弟子学习阵法、丹药等辅修技能。
这直接导致了道宗庞大的支系,天下道门,皆出道宗。而道宗本宗,又大致可分为一府五院。
府为红山府,五院分别是符、阵、器、兽、丹五大院,五院之下又设有春、夏、秋、冬、乾、坤、日、月十庄。
这月庄就是道宗十庄之一,简单说来,五大院所掌管的十庄,算是道宗在凡间的一个驻点。
一来为保一方平安,防止个别邪修、散修依靠法术为祸人间;二来搜罗天下身具灵根的少年童子。他们中少数资质超绝者,直接送往红山府成为内门弟子,堪称一飞冲天。
资质平凡的则留在庄内,传授道家仙法,三年内达到练气中期者,送往五院,成为外门弟子。
这些弟子若能百年内筑基成功,同样有机会入红山府,成为内门弟子,这自然也是前途无量。
若三年内修为停滞不前,久久突破不了炼气三层,要么留在庄内执行任务,以获得资源继续修炼,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要么回到凡世,替宗门主持世俗生意,同样有利可图。这类人此生可能虽与修道无缘,但在凡人中也算人上人。
至于那些连练气一层都达不到的人,更简单,直接抹去记忆,送回家乡。
这南平之本是红山府一内门弟子,偶然间得罪府内背景深厚的弟子,为了避祸,暂时远离宗门,自愿镇守月庄。眼看十年任期将满,却在这关键时候出了问题。
“唉……”,南平之看着少年的尸体,感觉自己这一天内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总数还多。
身为庄主,南平之并不需要操心什么,他任期内出现天才,固然是好事,没有,也不影响什么。死一两个人,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月庄内的这些少年,只要没有进入五大院,即使达到练气期,也算不得道宗的弟子,死了,门派也不会追究。对这些少年来说,能否成为外门弟子,月庄庄主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从这方面来说,月庄庄主这个位置,倒是个不错的差事,平日里底下那些弟子也没少孝敬他。
南平之为人虽然称不上光明磊落,但也算良善之人,这些年来很少无端为难哪个弟子。
因此他在庄内的评价整体说来还算不错,上面对他也是颇为器重。总的说来,他这个月庄庄主,做得也是顺风顺水。
然而,凡事总有万一。几天前,庄内组织三年一次的考核,这批少年中有十人合格。面前这少年,资质平平,三年来,勉勉强强达到了练气三层,也被算在其中。
此事也活该南平之倒霉,他前脚将人数报给宗门,后脚这孩子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庄内!放在平常,这样的人死十个八个,他南平之也不会在乎。
可问题在于,负责接引这批弟子入门的人物,有些特殊。带头的司天画,不消说,红山府内近十年来风头最盛的天才弟子之一。
这位,不仅天赋高、背景深,同时也是宗门执法堂代理弟子,人可是出了名的秉公执法、铁面无私、严打严查。加之,南平之的老对头此次也在接引队伍内!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南平之不算什么贪财之人,但这么多年下来,手底下难免有些不干净,一听这阵仗,心里本就又惊又怕,现在更是摊上眼前这事,一时之间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以司天画等人的身份,负责接引新弟子本就蹊跷。联想到之前从其他庄主那里传来的风声,饶是南平之筑基期的修为,也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者不善呐!无论有多少张嘴,准弟子死在庄内,他南平之都逃不掉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要是被死对头抓住此事不放,一个不好,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了。
恨恨地看了一眼少年的尸体,南平之心里多少也有些无奈。他何尝不想抓住凶手,好在司天画等人面前将功补罪。
要知道,他暗中早就将这少年的尸体检查了不下千遍,奈何愣是找不出一丝伤痕。
表情安详,平静地仿佛睡着了——该死的,他竟然无能到连死因都找不出来!十年的自我流放,已然让他失去了曾引以为豪的敏锐。
唉……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南平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当今之计唯有先将此事瞒住,暗中将其余九人保护起来,以免引起恐慌,造成更大的损失。
至于这少年的尸体,还是等司天画来了亲自查看吧。
心里有了打算,南平之顿时冷静了不少,思路一下子也清晰了。有机会还是暗中多收集一些信息吧,最好能在司天画之前找到一些关键线索。这样,自己有功在身,司天画也不至于太为难自己。
抬眼看了看窗外,已是傍晚时分,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片片桃花。什么时候这别苑竟然有了桃花?南平之起身,走至门边,正要看个究竟,忽然,一股幽香飘进他的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