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出生的年代是草原上纷争战乱最尖锐的年代。蒙古部与其他部落之间的矛盾;蒙古部内部的斗争;还有草原人们与中原几个王朝之间的对抗,都让草原上的人们吃尽苦头。铁木真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一天天地成长着。就在铁木真四岁的某一天里,诃额伦母亲坐在帐房里给也速该缝补衣物,铁木真突然从帐篷外窜了进来。正在集中注意力缝补衣物的诃额伦母亲心里一震,那根铁制针头一下子将她的左手刺得鲜血直流。小铁木真走到母亲面前发现情况之后,马上哭着对母亲说:“母亲,你的手怎么了?好多血啊!我要为你报仇。”说完就夺过诃额伦母亲手中的铁针,用力地踩在脚下,然后扔到帐内的火堆里。仍然哭诉着:“母亲,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惊了,儿子一定要保护母亲。”说完,就要跑到帐外去寻找着什么。诃额伦见铁木真要出去,便问:“吾儿哪去?外面风紧。”
铁木真抹了抹眼泪大声地回答:“母亲,我要给你找一个骨制针头,这样你就不会被那个铁针头刺伤了。”诃额伦听了小铁木真的话不禁感动起来:“吾儿如此有心,将来一个会成为一个男子汉,母亲可以享福了。”就在此时,豁阿黑臣撞了进来,看到小主人泪流满面,诃额伦夫人手上沾染鲜血。于是豁阿黑臣疑问道:“小主人怎么了?是胆小吗?”铁木真在豁阿黑臣的怀里还在叫嚷着为母亲报仇,要融化那根铁针。诃额伦对豁阿黑臣详细地说明了情况,于是豁阿黑臣感叹着:“如此幼弱就有如此想法,真是儿童中的骄子,幼子中的榜样啊!”因为在铁木真四岁之时,诃额伦已经诞生了第二子合撒儿和第三子合赤温额勒赤。但在诃额伦和也速该看来,在整个蒙古族中,铁木真是最有潜质、最能代表蒙古孛儿只斤氏的人物。
铁木真在豁阿黑臣的身上挣脱了下来,跑向羊骨堆上拼命地寻找着骨针。当他看到一个细长而尖的骨头的时候,马上停止了哭泣,将细长的骨头带回帐篷,用力地在石板上磨砺。豁阿黑臣看着倔强的铁木真什么也不能做,只是跟在他后面照看他。大约过了半天时间,铁木真将一根细长又尖利的骨针送到诃额伦母亲眼前。诃额伦感动地说道:“我的好孩子啊,你为何如此坚持呢?你心中有仇恨,有勇气,说明你会成为草原上的雄鹰。只要这样,母亲心里就会舒服。”说完就将铁木真抱在怀中,让他与自己的三弟合赤温额勒赤同眠。豁阿黑臣见诃额伦夫人落泪,心中也伤感起来:“铁木真如此有骨气、如此有报复心,真的是太难得了。天神保佑我们蒙古部,保佑我们这个人见人爱的家伙吧!”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诃额伦母亲就坐在床头,用心地给昨日铁木真在外面磨骨针所拉裂的衣服缝补着。拿着骨针,诃额伦母亲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就在她掂量着骨针而慨叹的时候,也速该走了进来,对诃额伦说道:“我亲爱的夫人,昨日铁木真给你做了根骨针是吗?看来我送给你的铁针不合你用啊!”也速该的声音刚刚落下,睡在内侧的铁木真坐起来小心地对也速该父亲说道:“我的好父亲,铁针虽好,但却扎伤了母亲的手,我将铁针扔了,让母亲有了个我给她做的骨针,这样不是更安全吗?大草原上的妇人用的都是骨针,我母亲也应该沿用草原人的传统。”说完,铁木真就走了下来。也速该亲和地抚摩着他的脸说:“吾子知事,是个男子汉。昨日之事虽然是你不对,但你的仇恨之心和爱母之情值得你的兄弟们学习。这次我便不再怪罪你。”
转身就要离开的也速该突然被诃额伦叫住:“我的夫君,今日又要游猎吗?你可要带些野兽回来让吾儿铁木真享用。”也速该正要回话,铁木真上前道:“父亲,我能和您一起围猎吗?我要坐在父亲的马背上射穿野鹿的喉咙。”也速该听到这里,轻轻地在铁木真的头上拍打着:“吾儿尚小,怎能骑马弓射?”铁木真见父亲轻视他的样子感到很不服,于是拿起挂在母亲营帐中的自己做的小弓箭,说:“父亲,我能用我的弓箭射杀野兔呢!我的堂兄们也都看到过,您为何怀疑我的气力呢?我可以坐在父亲的马背上,全凭父亲照顾,有何不可?”也速该见铁木真一心想去,于是领他出了大帐,大声地喊道:“吾儿,如果你能用你的弓箭射到帐顶上的红球,那父亲就带你去围猎一次。这个从前你的堂兄歹儿只都没有射到过,看你四岁小儿怎么样!”
铁木真双眸锁定帐顶红球,拿起唯一的那支箭就要射。就在此时,歹儿只走过来,笑说:“我的弟弟啊,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力气呢?不要在你的父亲面前丢脸了!”但铁木真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弯弓搭箭了,因为他的弓小而软,所以他很容易就将弓儿拉满,将箭儿搭上。只听“嗖”地一声,那支箭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红球,旁观者一片叫好声之后,那只箭飞过了红球。也速该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铁木真得到父亲的肯定之后,高兴地收拾好他的弓箭,理直气壮地对父亲要求道:“孩儿气力如何?不在歹儿只之下吧!我的气力是父亲传授的。”
也速该听完小铁木真的话之后,既感到高兴又感到荣耀。而众人在旁边的喃喃夸赞更让也速该不能推却儿子铁木真的要求。于是也速该站在围猎场的一端对所有族人大喊:“今日围猎,不同寻常。因为有吾子铁木真相伴,渴求众亲人们好生围猎,小心从事。”说完就抱上铁木真,背上箭筒,带着大队人马向山林深处前进。坐在父亲也速该身前的铁木真一边大叫,一边举着手中的箭筒吆喝道:“勇敢的人们,今日我要成为众人羡慕的狩猎王,野鸡野兔就在我的手掌之间。”可能是铁木真的吆喝声音过大,惊动了帐篷里的母亲诃额伦。于是她强拖着沉重的身躯叫喊着:“吾儿铁木真,你怎么能去围猎呢?你的父亲也速该也是昏头昏脑了。你如此之幼,恐生事端。”但诃额伦的声音又太弱了,一马当先的也速该没有听到,沉浸在欢笑中的铁木真更加没有听到。
诃额伦坐在石头上半天没有动弹,因为她觉得铁木真尚小,不能骑射,没有勇力。她担心着,但却无计可施。短短的痛苦之后,她又回到帐中,回到她的三子身边。
也速该因为带着铁木真,所以没有冲在最前面。当他看到一只野鹿之时,也没有长驱而上,只是让自己的兄弟蒙格秃一马当先。而铁木真坐在马背上,却用手揪着马鬃遣马上前。也速该是个细心的人,他没有让铁木真再逞强,于是按捺住了铁木真。正在冲锋的答里台立住战马高兴地对也速该戏谑道:“我的首领啊,铁木真虽然年幼,但他在猎场上的勇气和激情却不在你我之下啊!这个男孩今后一定会为蒙古部带来更大的希望的。”说完就要求也速该带着铁木真一起去围攻一头硕大的野猪。也速该怕铁木真会害怕,于是迟疑了一下。但此时铁木真却激动得乱跳,突然从马上落到地上。仰面朝天的铁木真不但没有叫苦,反而更加勇敢起来,抛开父亲也速该就顺着野猪足迹奔去。
这样一来,也速该真的慌了,他弃下战马飞奔过去,要将铁木真抱回来。他一边追赶一边喊道:“吾儿铁木真,不要乱跑,那里可是个危险之处!”但他现在的呼声像是吹过的暖风,怎么也进入不了铁木真的耳朵。就在所有的族人都纵马搭箭射向野猪的时候,铁木真突然出现,于是众人便不敢射箭,只能看着铁木真在树林里奔跑。这时也速该不顾自身的安危径直向铁木真扑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坐在马上的答里台一箭射中野猪的喉咙,野猪因为剧痛而转向朝答里台的方向窜去。但没有奔跑几步,便倒下了。此时也速该才从众人中抱住铁木真,将他重重地放到马背上,用力地在铁木真身上抽了一鞭子,喝道:“如此逆子,焉能成为男子汉?”说完,又在铁木真背上抽了一鞭子。
大声地叫了一声的铁木真无辜地对父亲也速该嚷道:“别人都在进攻的时候,我们为何不进攻?别人都在尽职的时候,我们为何偷懒?我们要成为狩猎英雄怎么能这样懒惰呢?”说完便不再哭喊了。站在一旁的蒙格秃惊笑道:“你父亲不动弹是因为有你在身边,你却责问起你父亲来了。”但此时也速该倒消了气,稍微平和地道:“你想成为英雄,那也是以后的事,今日就不能这样让我们担忧。你想让别人说你勇敢,那你也要先让父亲觉得你勇敢才行。以后你可以与兄弟们在草地上玩射箭游戏,不能再在围场上让我担忧。”也速该一边教导着铁木真,一边带领着族人回到营地。
诃额伦早就感觉到天神的愤怒,于是对也速该说道:“吾儿有闪失,我定当与你理论。”但此时大家都对铁木真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因为铁木真小小年纪竟然就敢在围场上大喊射杀,让每个人都感到实是世间少有。从此之后,族人说到铁木真的故事,就会说到他幼年在围场上的情况。铁木真身上天生就拥有一种草原人特有的强悍秉性,从小就表现出强烈热情和过人勇气的铁木真将在未来的大草原上产生怎样的威慑力,其实这是世人所关心的。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当人们站在历史的高度来看待成吉思汗的时候,可能会把他的个人经历看成是一种超凡脱俗、不能为人所理解的过程。但我们从他生活中可以看到,成吉思汗本人是一个有血有肉、个性多样的人。在成吉思汗身上,我们能看到他超凡脱俗的一面,同时也能看到他简单平凡的一面。铁木真的两个弟弟先后出世之后,诃额伦母亲就在也速该的帐下悉心照料着他们的孩子。当小铁木真的故事被传到草原上的每个角落的时候,诃额伦母亲正在孕育着她的第四子帖木格翰赤斤。
有一天,铁木真转过诃额伦母亲的帐房,站在外面大声叫喊:“合撒儿,你的头脑被野狼吃掉了吗?怎么不愿意拜见我们的母亲呢?”听到声音的诃额伦母亲马上从床上爬起,站了出来问道:“吾儿,你在大呼小叫什么呢?豁阿黑臣给你们吃了羊奶了吗?”铁木真皱着眉头不解地说:“母亲,合撒儿在生您的气呢!他说如果你再生一个儿子,他就没有人要了,而且他会失去您对他的爱怜之心。我不相信,于是带他来见您,说说到底会不会这样!”说完,他就要去抓合撒儿。但诃额伦有些生气地对铁木真说:“吾儿中就你铁木真最让母亲欢喜,现在果又应证了众人的想法。”铁木真轻轻地抱住母亲的胳膊,牵着母亲回到帐中。随后他又走了出来去抓合撒儿。诃额伦母亲看着铁木真越来越矫健的身姿也就消减了心中的愤怒,坐在卧榻上悠然地喝着马奶。
大约过了喝一杯水的工夫,铁木真领着合撒儿走了进来。诃额伦看着满脸泥土的合撒儿马上愤怒地问道:“吾儿为何弄得如此狼狈相来我身边,你是想污浊你母亲的心肝吗?”见到合撒儿的样子诃额伦母亲马上火冒三丈。而铁木真清理一下身上的杂草迫不及待地说道:“合撒儿要走了,他说他要离开我们,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再有弟弟了,这样他又永远失去母亲的爱怜的。”合撒儿听到铁木真说出了自己的心事,马上用手中的皮鞭在铁木真脊背上抽了一下。但铁木真也不是好欺侮的,他一把抓住合撒儿的颈脖,将合撒儿手中的皮鞭夺了过来,气恼地喊道:“还不跪下,你想让母亲生气吗?看你怎么让母亲消气,你这个野狼般的家伙!”诃额伦母亲见到这样,竟然站起身来用力地在合撒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喝道:“你想造反了,难道你就想不到哥哥是多么关心你吗?”诃额伦的声音像是被什么调动了一样,变得无比尖刻、无比惊异。
铁木真见诃额伦母亲的脸色都变了,于是压制着合撒儿大声地责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你就没有想着让母亲高兴一点儿吗?你如果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的脖颈拧断,让你永生不得说话。”感到承受巨大委屈的合撒儿泪流满面地张开大口道:“我们家族中的人都称羡铁木真,而现在的弟弟合赤温额勒赤又是母亲怀中的宝物,我刚刚能在母亲面前有点地位,却又要来个肚中的人儿,儿子心中实在不服。”还没有等合撒儿的嗓音落定,诃额伦就怒发冲冠,指着合撒儿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生,你这样存生嫉妒之心,以后让你父亲也速该怎么给予你们重任?你想像山野里的恶虎一样不合群吗?”
铁木真见母亲更加愤怒,而合撒儿却又是这样无理取闹,于是他狠狠地在合撒儿的脑袋上打了一下。这样一来,合撒儿矜持的身子马上颤抖起来,大声地哭喊:“我不要兄弟,我只想让母亲给我青稞奶喝,如此我方能长大成人。”说完就大声地哭泣起来。铁木真见合撒儿顽固不化,于是就将他按倒在地,用力地在他身上捶打着。母亲诃额伦见此情景,生气得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这时,豁阿黑臣赶忙端着马奶桶赶了进来,看到这种情况,急忙将合撒儿和铁木真拉了起来,责备他们说:“你们兄弟之间怎么能这样?兄弟不合让草原上无数英雄走向了末路,你们怎么还这样呢?”说完,豁阿黑臣用那有力的大手将诃额伦夫人扶了起来,小心地让她坐在卧榻之上。
气喘吁吁的铁木真愤怒地对豁阿黑臣喊道:“不必拉扯,我今日定要将这不孝之人打成个残废,让他断了手脚,看他能不能在草地上奔跑!”诃额伦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杖,用力地在铁木真的脑袋上打了一下。铁木真痛苦难忍,于是坐到地上也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帐篷里哭声一片,豁阿黑臣只顾着照看诃额伦,任凭两个孩子在地上啼叫。但她又怕他们再厮打起来,于是牵着合撒儿到他叔父的帐中去打石子,将铁木真放在诃额伦的营帐的角落里坐着。于此气氛稍微好转,诃额伦停止哭泣,轻声地对豁阿黑臣说道:“我蒙古族中怎么会滋生如此孽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让天神将这几个逆子带走吧!我们不能与像野狼一样孩子共存。”说完就倒在卧榻上不发一语。
就在诃额伦心痛的时刻,也速该赶回来。走进诃额伦的帐中,也速该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感到非常震惊,大声喝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诃额伦夫人营帐中撒野,我定不饶恕他。”诃额伦马上对豁阿黑臣使了一个眼色,于是豁阿黑臣二话没说就低头出去了。诃额伦小心地对也速该说着事情的原委,但诃额伦将事实有意地改编了,说合撒儿因为被铁木真吓唬了而害怕得哭了起来,而铁木真太顽皮了。说完,诃额伦就将哭泣的苦脸收了起来,对也速该淡淡地笑了起来。也速该见这样的情形,于是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说道:“吾子顽皮,日后得让诃额伦夫人多多费心了,以后日子还长呢!”说完,就走了出去寻找合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