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忙中出错,胭脂村不可能全是年轻聪明伶俐的小伙子,女孩子又不方便抛头露面,若是超市里进进出出都是服务员大叔……
香凝想想那个画面,心里恶寒的抖了抖,看来自己真是想简单了,胭脂村根本找不出来那么多年龄相当又能认字算数的伙计!这可如何是好?
沈子谦见香凝沉默不语,问道:“找不到合适的人吗?”
香凝有点气馁的喝了一口水道:“是我考虑不周,村子里的确找不到几个合适的人选,这可怎么办呢?……”
沈子谦低头抿了两口水,回问道:“文娘子,可以买几个伙计啊?”
香凝惊讶的问:“买?哪里有伙计卖?……”
沈子谦语气平淡的说:“集市上有牙婆,专司这买卖人口的生意。文娘何不过去看看,挑些合适的买来就是……”
香凝恍然大悟:“你是说,我可以买人来干活?”
沈子谦放下水杯继续道:“是啊,有何不妥?即便是在乡下,有点钱的富裕农户也会买些奴婢照顾老人和孩子,这很平常。”
不是不妥,是香凝忽略了古代可以买卖人口这回事,从来就没想到这一层,若不是沈子谦提醒,哪儿能想到这一茬?
沈家是望族,家里婢仆成群司空见惯,也就是被赶出了家门,才没有了下人伺候……
如今被沈子谦一语点醒,香凝觉得买人也是个办法,虽然自己不习惯用买的,以后对他们好点也就是了……
香凝想清楚头尾,哪里还坐的住,风风火火的坐车又赶回了历阳县,丢下沈子谦一个人在院子里对着水杯发呆......
沈子谦私心里非常佩服文香凝,在他眼里,香凝绝对是个行动派,想到就马上去做毫不拖泥带水,很有开拓性,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马蹄哒-哒-哒-的跑在去历阳县的路上,顾不上欣赏沿途的风景。香凝走的急,中饭都没时间吃一口,叮当早被丢在金家大院,因为要买人,赶车的人便换成了金有福。
香凝可没有买卖人口的经验,带个有经验的老人比较靠谱。其实金家也就是个普通农家,香凝来之前,也没过过象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呼奴换婢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买卖人口在唐朝实在稀松平常,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
金有福赶着马车对香凝说:“你婶子知道你没吃饭,塞了一个篮子在车里,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你先吃两口垫垫……”
香凝高兴的在车里翻检,扬声对金有福说:“还是福婶疼我,知道我早上就跑出来,直到现在还饿着呢,真的拿了好吃的!”不一会儿,车里传出了喀-喀-啃咬水果的声音。
金有福叹息道:“哎!有几个女孩子家象你这样,整日的忙进忙出,比李掌柜的事还多!”
喀嚓—喀嚓—香凝连咬了两口果子擦了擦嘴角道:“我倒是想留在家里当娇娘子,可我不做谁来做?香成才几岁?”香凝最近做的这几挡子事,别说香成,就是全胭脂村也找不出一个......
金有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对香凝道:“都说读书人,知道的多了担待的也就多了,指望我们这帮不识字的,做的出什么大事?”
香凝难得谦虚的道:“我也就是出出主意,真要干点什么还不是全靠大伙儿,我一个人可干不了那许多……”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谁有那许多主意?你平时就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可你不说出来谁想的到?也不敢想!”
香凝转过话题问:“有福叔,沈夫子说可以买奴婢,平时路过牙行我也没放在心上,不知道一个奴婢大概多少钱?”
金有福想了想道:“五月旱灾很多地方出现流民,有些编入厢军,有些被生活所迫变卖自身。每遇到灾荒年,人口就会便宜许多,一般的奴婢也就是5-10贯钱,有些女子长的周正若是卖到那些脏地方价格才会高些……”
香凝对买卖人口这事完全没概念,毕竟现代见不着这个,又问道:“那要是买些认识字的小子呢?”
“既是男子又识字的自然也有,只是少些、价格会略贵些罢了。文娘若是打算买些伙计,估计一个也要8-10贯钱,赶上大户人家放出来的十贯钱也足够了。”
香凝掰着手指头算计,一品轩扩大以后起码要添十个人,买菜的顾客女多男少,男女各一半就好。
刘老大的饭店(唐朝把饭店叫食肆)开起来必是男顾客多,风气不好万一喝醉了调戏女服务员也是常有的事,为免麻烦还是用男孩子比较省心,这样的话男孩子就要5-10个,以后用人的地方还多,如果有合适的多预备些倒也不错......
俩人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牙行附近,马车就是比牛车快,从胭脂村跑到历阳县也就半个时辰左右,奔驰确实比QQ拉风多了!
马车被挤在牙行门外无法靠近,香凝好奇的掀起帘子,外面熙熙攘攘的挤着一些看热闹的人,远远传来哭闹之声……
香凝跳下马车挤过人群看热闹,只见几个婢女小斯摸样的人,齐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沈管家,我们真的没有做错事,求管家跟大夫人说说吧,不要卖了我们……”
一个摸样齐整大约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双眼红肿,跪在地上拽着老管家的下裳哭着说:“沈大叔,求你想想办法,我们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去了那地界还不如死了干净!”呦!小小年纪,竟还是个烈性子!
旁边几个小斯也磕头如倒蒜的连连哀求:“求大夫人饶了我等吧,以后再不敢私自出府了……”
一个十几岁皮肤健康棕色的小斯很有担待的站了出来:“沈管家,三少爷的信是我拿回来的,不关他们的事,求老管家跟大夫人说说,要卖就卖我一个人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说罢跪地蓬蓬磕头,只几下额头就见了血迹。这小子还挺英雄的吗!香凝难得夸人几句,不过英雄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地......
一帮丫头小斯拉着老管家哭闹不休,迟迟不肯离去……
老管家发了话:“不是老夫不通人情,你等也知道府里的规矩,主子再给我体面,我毕竟还是个下人,主子吩咐了焉敢不从?你等也不要为难与我,赶紧随牙婆进去吧。以后谨守本分小心做人,只求将来寻个好主家,不至于沦落到那下做地界,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等……”说罢狠狠心咬咬牙,让王牙婆把人连拖带拽的弄进牙行......
香凝听说话声音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沈三七,沈二爷府上的老管家。
香凝眼珠子一转,心里暗暗琢磨,刚刚拉进去被发卖的是沈府的下人,又说是因为三少爷,如果没猜错,恐怕是沈子谦给家里的母亲写了信,才招惹的下人受过。看来沈子谦的亲娘日子过的可不怎么样,连身边伺候的下人都保不住了,说不得一会想想办法,帮他把人都弄回去,左右也是买人,买谁不是买?
沈三七打发了丫头小斯抬头正好对上香凝,忙拱手施礼道:“不知文小娘子在此,见笑了。”
香凝还了一礼难得热洛的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倒是沈管家年纪一大把还如此劳神,真是辛苦。”
沈三七无意识的朝牙行门里扫了一眼,被拖进去的丫头小子们早已没了踪影,只远远听到一丝哭闹之声……哀叹一声道:“哎!主子所命,我为奴仆者焉敢不从,只是那些孩子们都还小,出去以后……”沈老管家神色恹恹的说不下去。
香凝看他真情流露,倒是个好心的老人家,便不在故意为难,只探问道:“刚才所闻,是因为你家三少爷?”
“是,是六姨娘所出的三少爷谦哥儿,离家有些时日了,难得送了信来,谁知道大夫人……哎!我等做下人的不能议论主子,还望娘子见谅,我还要赶回去交差,就不耽搁文娘子办事,老夫告辞了……”说罢拱手上车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便渐渐各自散去。
香凝心下有了主意,喊了金有福跨进牙行。
早有那机灵的伙计上前搭话,客气的请二人进去。
牙婆王氏40多岁、脂浓粉厚、穿着还算体面,只是长期经营人口生意,难免神情刻薄,逢人只说三分话,笑起来犹如带了面具,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王氏看俩人穿着普通,金有福年纪大些,办事沉稳,便只请了金有福安坐,香凝被迫只好站在身后被人当成丫头……这王牙婆子看人的眼力可不怎么样!
金有福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香凝,见香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方才安心入坐,难得当回大老爷,咋也不能掉链子不是!
金有福稳了稳心神,把来意跟王牙婆子一一说明。
牙婆笑道:“大郎君,是要买通些文墨的下人,这个还真不好说,要不我把年纪相当的给你叫来,大郎君自己看看?”文盲率超高的大唐,哪里会有那么多认识字的下人……
金有福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挑了合适的叫来看看吧。”
牙婆站起身刚要喊人,香凝突然开口道:“慢着......”
牙婆神色诧异奇怪的看了看香凝,转而对金有福道:“这小娘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