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在药田里帮忙采摘已经成熟的藏红花,沈子谦不好一直打搅人家干活,便也伸手帮忙,动作缓慢、认真仔细,只掐了顶尖的部分摘的干干净净拿给香凝说:“文娘,告诉他们,这藏红花要象我这样挑着顶心采摘才好,带了径叶品质就会大打折扣……”
沈子谦毕竟出身医家,什么药材好什么药材贵还是知道的。不好意思说的直白,高品质的自然价格高出许多,可读书人整日把银钱挂在嘴上惟恐遭人耻笑,香凝明白他的意思,喊了人来照他说的交代下去。年末结算,这一亩藏红花竟是利润最高的一块地。
香凝朝他笑笑:“子谦家学渊源,为什么不想行医呢?悬壶济世不好吗?”
沈子谦微微凝滞,面带失落道:“文娘有所不知,子谦是庶出,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官奴出身低微,很多家传的秘典医书只能留给嫡出的长兄,又不许我去科考……”
香凝心中哀叹,小三的孩子到哪个朝代都不招待见,即便有本事也遭人歧视,想翻身还真是难……
安慰沈子谦道:“你是想搏个出身,替你母亲出一口气,还是觉得当官能显要门庭?”
“都有吧,以前是这么想的,可怜母亲现在还在家中受尽委屈,如若我能高中,想把母亲接走。也免得在后院里受那起子小人的闲气。”
香凝叹道:“想不到你母亲如此可怜,你爹都不管的吗?”
沈子谦凝望远处,语气失落:“从前母亲年轻漂亮,父亲还说两句,如今我都19岁了,母亲容色大不如前,父亲也就渐渐忘却了吧。新来的姨娘明里暗里的欺负她,我若在家她们还有个顾忌,如今一走,母亲想必越发难捱……”
“你父亲不准你修习上等的医术,也不准你科考,难道就由着你们母子自生自灭不成?”
“沈家是大家族,按族规来说庶出的儿子婚配以后就会给一笔银子打发出去单过,至于如何生活家里是不会管的。长兄至今没有功名,我又有心更进一步才忤逆了父亲被赶出家门,来胭脂村之前多亏同窗接济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香凝真的不想打击他,话到嘴边不由的说了出来:“万一科举落地,你怎么办?”
沈子谦咬咬牙到:“来胭脂村之前,一直都想不通,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死命的读书,可最近看到你们的生活,我倒有了些新的想法,万一科举不成也不至于流落他乡。”
“哦?说说看……”
“教孩子们的束脩,也只够我勉强进京应考,万一落地以后的日子便没了着落,所以我想一边行医一边温书,其实长兄待我很好,他知道我喜欢看书学医,经常会背着家人偷了祖传的医书给我看,也会偷偷买些书塞给我,所以我的医术和学业才能坚持到现在……”
“这办法不错啊,你长兄待你很好,我也支持你,胭脂村很小的,根本没有大夫,遇到急症跑去县里找大夫往往就来不及了……”
“是啊,我想利用授课的空余时间帮村民看看病,如果攒得一些积蓄,可以去府城开个医馆,这样就不用为生计奔波,还有机会参加科考。我还可以帮你,提升药材的等级,你看怎么样?”沈子谦说着指了指药田的药……
香凝撇撇嘴道:“你是算准了,我不会白白使唤你,想挣银子直接说吗……”
县里新打的家具到了,张氏带着人归置摆放,正堂的左右两间自然是香凝和香成。
香凝的意思想让大力和二力住新屋子,张氏觉得她是女孩子不方便,只把东厢收拾出来让卿儿住了进去。
张氏看着拼装停当的床问香凝:“你这榻怎么这般高,不是尺寸弄错了吧?”
香凝不慌不忙的说:“福婶,这个叫床比榻要高些,要不要试试,很舒服的。”
张氏戳了戳香凝的脑门道:“就你鬼精灵,榻和案子都被你改的高了许多,小心人家说你没家教,还读书人家的娘子呢……”唐朝时期都是跪坐,床比较矮叫榻,桌子也比较矮叫案,比如食案、书案,坐在比较高的床上垂着双腿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
香凝拉着张氏撒娇:“反正这些只放在卧室里,别人看不到也管不着。”香凝很高兴,还是睡床比较习惯,虽然没有席梦思那么舒服,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多了……
张氏有点抱怨道:“还笑呢,这原本预备的帐子哪里够长?要是再加上一截多难看……”
“不用加了,我这还有一套落地的比较长,正愁没地方用呢,换一下不就得了。”说着打开柜子好个翻,其实是把空间里那一套雨过天青色的拿了出来。
“这套花色真漂亮,我给你换上……”看着张氏为自己忙前忙后,香凝心里暖暖的。
扔在空间书案的金子已经超过100两……
香凝转转眼珠道:“福婶,我这还有一包金子呢,要不咱再买点地吧,买座山也行……”
张氏瞪了香凝一眼道:“说你几次了,你就不能存点钱,大把大把的花,这家中里里外外,能换的都被你换掉了,好多还能用呢,真是浪费,咋又惦记着花钱?”
“福婶,挣钱不就是给人花的吗?要不挣钱来干吗?你看弟弟们的新衣服都是一样的多好看,穿出去跟亲兄弟一样。还有还有,玉兰的裙子,我预备了十几套呢,让玉兰妹妹替换着穿,别总舍不得,小孩子长的快很容易就短了拉。”
“我是说不过你,新衣服新鞋买就买了,可买座山我可管不了,你自去找你叔商量,我哪里懂那些?”张氏一副牝鸡绝不司晨的家庭妇女做派。
香凝拉着张氏的袖子晃了晃道:“谁说女子就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了?我还不是一样挣钱开店。”说着还得意的扬扬眉毛。
张氏无奈的笑道:“说的也是,咱家文娘就是聪明,可着这大唐朝,也找不出几个……”
香凝见张氏夸她,厚着脸皮嬉笑道:“一般一般,全国第三……”说完转身跑了……
张氏望着香凝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微微叹息,这孩子能挣也是真能花,这将来要什么样的人家能配的上啊?……
香凝丢下张氏跑了,金有福和村里的朱木匠叮叮当当的正在打造小木船,等莲子成熟了,可以撑着小船一边观赏风景一边采莲子。
香凝找到金有福说:“有福叔,福婶有事做不了主,叫你回呢……”
金有福放下工具拍打身上的木屑对朱木匠道:“娘子喊我,我去去就来……”说着丢下朱木匠跟香凝往回走。
金有福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不慌不忙的打了盆水,一边洗脸一边道:“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还你婶子做不了主?这家里还不是都听你的,你现在都能做我的主了……”
香凝嘿嘿一笑:“有福叔,这么聪明可不太好!……”
“还不是被你的点子折腾习惯了,说吧,又要干什么?”
香凝坐在葡萄架下,拿起案上的水倒满,推了一杯到金有福手边说:“有福叔,先前不是说好了要买座山,建个庄子吗。我这里的钱足够用,咱买座山吧……”
金有福拿着布巾子抹把脸上的水道:“这可不是买件衣衫,说买就买的,我得跟里正先访访再说。”
“也好,老里正经验丰富,多问问他老人家没坏处。”
金有福抓起水杯喝了个底朝天,嘘了口气才道:“文娘啊,咱买山照多大的标准,是买现成的庄子还是荒山啊?……”
香凝手指敲了敲桌子,心里暗暗盘算:“先访着吧,到时候再说,在50-100金的范围内最好……”
饶是金有福经常受香凝的刺激,还是不由得惊讶一下:“100金?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香凝摊摊手表示:“有福叔,我画的图纸可是很贵的。粗略估计一品轩每个月的份子都会超过10金,而且会越来越多……”
金有福算计着道:“买了山,你不是还要建庄子吗?银钱留出来一部分才行。”
“庄子到是不急,慢慢建就是了,主要是药材,赶在天气变冷之前,还能收获几茬,所以时间上要快……”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里正……”金有福起身刚刚要走,外面人嘶马叫的好不热闹……
香凝高兴的站起来道:“有福叔,咱新买的马车回来了,回头再去里正家吧……”
金有福答应着迎出院子……
苏展(苏家老三)把香成从马车上一把抱下来喊道:“下车吧,到家了……”
叮当冲着刚下马车的香成就腻歪过去,香凝忙来忙去没空理它,最近总跟着香成去竹林里疯跑,到是亲近了许多……
苏展冲院子里大声喊道:“金大郎君,我们回来了……”
金有福答应着走过来接过鞭子道:“辛苦三郎了,成哥儿没给你添乱吧?”
苏展和苏翅(苏家老四)一人牵着一套马车往后院行去,苏展笑道:“成哥儿可没添乱,还知道帮忙呢,两匹马花了50贯那是官价没办法,两辆车子硬被他讲成一辆的价,拉货的两轮车等于白松,省了不少铜钱……”说着还回头指指跑远的文香成。
苏翅在后边插嘴道:“别看成哥儿年纪小,讲价可真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