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魔族？」
最中间的是一个大胖子，胡季认为自己的身高还抵不过他的宽度，连说句话都要喘上几喘，但那双眼睛里的贪婪光芒让胡季明白，他绝对不像外表这样容易对付。
「是的，黑发，黑眼，完全符合对魔族的描述。」那个皮甲女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未必，我看他更像一个未开化的野人……」大胖子脸上没有什麽表情，他挥了挥手：「检查一下吧。」
两个身材近三米的大个子将胡季的笼子抬了起来，胡季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们，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嚷嚷。
他被抬进了院子後面的大屋子里，屋子正中放著一台类似於摄影机的仪器，胡季被放在了这仪器之前，有人将那仪器打开，过了会儿，仪器里一道光将胡季罩住。
「综合数值一十二。」开仪器的人大声说道。
「什麽，这……」跟进来的皮甲女人惊讶地捂住了嘴，综合数值十二，这只是相当於出生几个月的婴儿的能力，很显然，胡季绝对不会是传说中极为强大的魔族。
「我说了，绝对不会是魔族。」大胖子笑了一下：「为了让维多利亚小姐安心，再检测一遍吧。」
再检测的结果，胡季的综合数值仍就是十二。皮甲女子脸色沮丧，看著胡季的目光也就有些不对了。
「哼，废物一个……既然不是能卖得高价的魔族，那就处理掉吧。」想到胡季那天令人厌恶的目光，又想到他让自己在胖子面前出了丑，皮甲女子恨恨地说。
虽然还听不大明白她说的什麽，但胡季却从中感觉到杀意，他猛然站起来拉住铁笼。
「这臭女人动了杀心，求她是没有用的……只有这个胖子……」
刹那间，胡季脑子里做出了选择，他对胖子大叫道：「我有用！」
这句话他说得坑坑巴巴，但好在简单，那个胖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胖子眯著眼打量他，转身对皮甲女子微微一笑：「这样吧，虽然是个废物，但我还是出十个金币收下他。」
「不必了，索罗斯大人。」皮甲女子语气很恭敬，但却回绝了胖子的要求：「这个废物对你不会有任何用处，如果你感兴趣，我们这次还捕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幼猞猁。」
「唔……」胖子微微摇了一下头，为了这样一个综合数值只有十二的家伙付出更大的价格，他觉得并不值得。
眼看著他转身要走，而皮甲女子看著自己的目光更为阴冷，胡季知道再不表现一下自己就真完了，可自己在这麽短的时间里能表现出什麽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鸟，想要飞却怎麽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攀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注一︶
只有音乐才有在最短时间内震撼人心的力量，也只有音乐才有超越语言的沟通能力，就在胖子索罗斯转身的那一刹那，胡季放声歌唱起来。
他这具身体的条件相当不错，音色音质都颇适合这首歌，而此刻他心中的无奈与忧虑又和歌意相一致，因此他歌声一起，索罗斯便停了下来。
「一千个金币，即使是个真的魔族，在这里也只值这个价了。」当胡季的一段歌声结束後，索罗斯向皮甲女人维多利亚说道。
「成交。」维多利亚满意地笑了，她又瞪了胡季一眼，但这一眼中已经没有了杀气，而有的只是贪婪。
「下面要拍卖的将是一只特别的东西。」
绿塔城奴隶拍卖会每隔三个月举行一次，作为大陆五强国中唯一还承认奴隶买卖合法的国家，奴隶交易在贝尔帝国异常活跃，而像绿塔这样的大型城市，更是少不了奴隶拍卖会。
每当拍卖会举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奴隶或魔宠就云集於此，等待著有各种各样奇怪喜好的主人。
这一次拍卖会也同往常一样，吸引了不少富贵人家参与。他们的目标不是普通的奴隶，而是来争夺诸如幼精灵、矮人工匠或者地精技师之类的高级货，当然，如果是有特长的人类奴隶，他们也不会吝啬自己的金币。
主持拍卖会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戴著可笑的假发，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吼著。他现在正在推销胡季，但出於对奴隶的鄙视，胡季被称为「一只特别的东西」。
因为测出胡季的综合数值只有十二，现在他已经不被关在笼子里了，而是被打扮得乾乾净净，甚至还穿著一身华丽的衣服。
但是以胡季的审美观来看，这衣服像极了戏台上的戏子，滑稽可笑。
他站在拍卖台上，用有些疲倦的眼神看著周围的买主们，如果不出意外，这里面将有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主人。
「这就是——魔族咏唱者！」
主持人在卖了半天关子後，终於把手挥向胡季，拍卖台上立刻灯火通明，原本站在黑暗中的胡季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黑发黑眼，魔族皇室血统的标志！」主持人竭尽所能地吹嘘，虽然他明白胡季根本不是什麽魔族：「大家仔细看，黑夜一样的头发，黑珍珠般的眼眸……」
「真的啊！」
「太帅了！」
「一看到就让人兴奋……」
周围的买主们注意到胡季的头发与眼睛後，很多人都议论起来。
「想想吧，一个魔族皇室血统的奴隶，即使是五大国的王室也没有这样的尊荣！」胆大妄为的主持人继续吹嘘：「各位，有谁听说过拥有魔族皇室血统的奴隶？仅此一点，便可以让各位在历史上不朽！」
「魔族都是很可怕的家伙，你们让这个家伙没有任何束缚地待在那……」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这也太儿戏了吧！」
「太对了！」主持人兴奋地大叫，用力一握拳，他乾瘦的马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传说中极为危险的魔族，为什麽这麽安静老实地待在这？这是因为——」
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他的解释，但那家伙猛然挺直了身躯：「商业秘密。」
「嘘！」
一片嘘声响了起来，客人们闹哄哄的，像是煮沸了的粥。主持人没理会他们，他的目光不时地看向二楼的包厢，那里才是真正有实力的人。
「总之，根据世界之心的综合测试，这位魔族皇室血裔目前的综合数值仅有十二，各位，如果你得到他，你可以放心享用，我们保证他是安全而无公害的纯粹绿色产品。」
「综合数值十二？那根本是一个废物啊！」有人在下面嚷嚷起来。
「以各位的身分，什麽样的奴隶没有，需要这位魔族血裔为你做什麽呢？」主持人微笑摇头：「而且，各位有没有听到我介绍这位魔族血裔时的称呼？魔族咏唱者啊！」
「这是什麽称呼？」二楼的某个包厢里，拿著小扇的某位贵妇侧身问自己的同伴，一个学者模样的侍从。
「我才疏学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称呼。」那个学者非常绅士地欠身：「不过，以咏唱者为名，一定是在歌唱方面有所特长吧。」
「这样啊……魔族的歌手吗？还是很有趣的。」贵妇人悄悄伸了个懒腰，继续关注主持人的表演。
「魔族咏唱者会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音乐体验，这是一种与我们所知的一切音乐都截然不同的东西，只有用﹃天籁﹄才能形容这种音乐的美妙……」主持人还在吹嘘，但是有人已经不耐烦了，台下很多人开始起哄，要求听魔族咏唱者唱上一曲。
「既然大家那麽期待，下面就让这位魔族咏唱者表演一下吧。」在一片鼓噪声里，已经开始有鸡蛋和番茄飞向拍卖台，那个主持人不得不草草收场，他心中还有些遗憾，觉得自己还准备了大量的台词没有展现出来。
胡季站在一米五左右高的台上，向周围的人们看了一眼。
他现在这副身躯身高接近一米八，体型匀称，五官清秀，特别有一双大眼，以面相来说，这种眼称为「桃花眼」，是风流多情的标志。
眼睛是灵魂之窗，这个躯体里居住的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普通人的灵魂，而是一只修炼多年的狐精，虽然法力尽失，但胡季的魂魄还在，因此，当他一眼扫过那些贵族的包厢时，里面的女士们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都怦然心动了。
这是狐族与生俱来的魅力，当初狐族的前辈妲己就是用这样的眼神迷倒商纣的，而现在胡季以男子之身施展出来，诱惑的对象当然不会是同性。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如果说那个眼神只是铺垫，那麽歌唱才是正餐。音乐的力量是超越语言文字的，甚至可以超越文明，在简单的伴奏下，胡季的歌声让整个拍卖会现场都静了下来。
当他一曲唱完，不知哪个包厢里最先传出清脆的掌声，接著，潮水一般的掌声将拍卖会现场淹没了。
「唔，即使是用来演出，也值他的身价了。」
胖子索罗斯也在一个包厢里，所有的人都被胡季吸引的时候，只有他还保持著镇静。
一曲唱罢，胡季就被带下了拍卖台，那个主持人则跳了上来。胡季听著後面乱哄哄的加价声，心中不由得苦笑，自己的命运如何，将在这拍卖会上见分晓了。
身为被拍卖的商品，他没有任何选择的馀地。
「五千金币。」
胡季消失在台上之後，一个吼声让拍卖场短暂地安静下来。
索罗斯给胡季标的起拍价是二千金币，此前所有出价者还在五十五十的加著，但有人直接加到了五千金币。
即便是通货膨胀的贝尔帝国，五千金币也足以武装一个十人的骑士小队，因此，这个价位报出後，那些平常富人都退却了。
「一万金币！」
沉默只是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报出了一个难以想像的价格。
事实上，一万金币的奴隶不是没有出现过，但只有地精技师或者矮人工匠这般拥有战略价值的奴隶，或者是精灵族美女这样的奢侈品。
因此，当有人为胡季这个所谓的「魔族咏唱者」出到一万金币的极限时，就算是最败家的人也禁不住倒吸口冷气。
「一万一千金币。」
一个从容不迫的声音在稍後响了起来，索罗斯向那个方向看了看，微微笑了一下。
「大人，这家伙不值那麽多钱吧？」身边的管家恭敬地向他问道。
「唔，什麽时候都不要怀疑女人的购买欲望。」索罗斯眯起自己的小眼睛：「也不要怀疑女人的购买能力。」
「一万五千金币！」
竞争者集中在两个包厢，一边是以美丽与财富著称於绿塔城的女子爵玛丽莲，另一边则是被称为贝尔最有野心的女人，索菲娅夫人。
玛丽莲倒还罢了，索菲娅实际上是贝尔帝国皇帝的情妇，虽然传闻中她的生活****不堪，但像这样当众争夺一个男奴，这还是非常少见的。
「天啦，难道说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已经满足不了索菲娅这娘儿们吗？」一个刻薄的贵族对同伴低语：「这证明有关皇帝陛下龙体欠安的传闻并非虚假啊。」
他们在低语时，竞拍场上的争夺更加白热化了，价值已经被玛丽莲女子爵抬到了五万金币，而索菲娅夫人则不甘示弱地报出了六万金币的价格。
这样的价格，足够买下一座小型的城市了。
「十万金币！」
在短暂地停顿後，玛丽莲女子爵再次加价，这次她一口气加到了十万金币的高位，即使是以奢侈为时尚的贝尔帝国贵族们，也被这个报价弄得倒吸冷气。
「行了，是你的了。」
正当这些权贵以为索菲娅夫人会继续加价下去时，她却用出人意料的平静语气说道。
权贵们大都是些在政治战场上打滚多年的角色，立刻明白了索菲娅夫人的真实用意，她竭力抬高魔族咏唱者的价格，至少在经济上让玛丽莲女子爵吃了个大亏。
在女人之间的争斗中，损人不利己是家常便饭，而这两位名女人就更是如此。
「谢谢。」
玛丽莲女子爵的声音娇媚如常，听不出一点生气的味道，相反倒有种夙愿得偿的窃喜在里头。至於她的这种心态是真实的还是装出来的，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注一：︽我是一只小小鸟︾原唱者：赵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