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被发明後,立刻成为抢手的商品。
在这之前,尤诺班人所使用的「纸」,是产自於靠近威尼斯城的南海湿地,一种被称为「芦纸草」的沼泽植物。
将这种植物的皮剥下晒乾,再经过特殊的处理後,就成为一张「纸」。不但成本较高,而且产量有限,因此价格也就相对较高。这种纸也是威尼斯城邦的重要出口物资。
至於「造纸术」,则能将人们看不上眼的一些废物垃圾,变成张张洁白的纸,不但成本低廉,而且可以做到要多少产多少,价格自然就会降下来。
而对於芦草纸而言,这种「纸」几乎就是天敌,竞争起来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因此,自从尼斯领将所造的纸投入市场後,威尼斯城邦的芦草纸出口,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如果是以前经济景气的时候,这点打击对於威尼斯城邦算不了什麽;可是现在,黑索里尼发动的统一战进入了关键时期,他需要大量金钱和物资来支撑他的战争,芦草纸出口遇到的打击,在很短时间内就影响到他的统一战争。
「该死的!那个丝绸伯爵为什麽总有这麽多稀奇古怪的发明,从丝绸到现在的纸,样样都给我惹麻烦!」
了解了具体情况後的黑索里尼大发雷霆。
他是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但是精力旺盛、生机勃勃,看起来似乎才刚过四十岁。高大强壮的身材,和不怒自威的外貌,让他颇受威尼斯的贵妇小姐们的喜爱。
他同时也是一个坚强,甚至有些残忍的人。对於敢与他为敌者,他的手段一向血腥,贝卢斯科尼就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这一点。
同贝卢斯科尼一样,黑索里尼对胡季没有什麽好感。
胡季利用新基督山岛上斯卡沃姆制造丝绸并获利,这让他有种「自己口袋里的钱被别人掏走」的羞愤。但他比贝卢斯科尼要能忍,只要胡季每年给他提供大量的税收,并且将原来贝卢斯科尼控制的丝绸贸易分额交给他,那麽他至少在表面上还是给了胡季足够的尊重。
「大人,情况对我们来说很不利。虽然我们在陆地战场上节节获胜,但海战中我们输给了奥克斯人。库克王国和贝尔帝国都拥有了龙骑士和巨龙,而且传闻中奥克斯也有,只有我们还是两手空空。如果我们连钱都没有了,那麽……」
他的秘书,也是他的首席幕僚,迪黎波利皱著眉说道。
「没有那麽严重,迪黎波利。你知道,区区一个尼斯伯爵,还不是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敌人。」黑索里尼摇了摇头。
迪黎波利鼓动他对付胡季,这证明自己的这位幕僚,战略眼光还是有所欠缺。
「迪黎波利,把目光转向全尤诺班吧!我们必须考虑得更远些。你安排一下,什麽时候去拜访那只红狐狸。我们在本质上还是商人,而商人不能轻易动武。」
「是的,大人。」迪黎波利谨慎地说道。他知道黑索里尼还有话要说。
黑索里尼沉吟了会儿,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迪黎波利,我们囤积的粮食怎麽样?有没有引起怀疑?」
「大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进行统一威尼斯城邦联盟的战争,所有的人都知道战争需要粮食,因此对於我们囤聚粮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起怀疑。」迪黎波利说道。
黑索里尼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壁炉。
在温暖的威尼斯,这壁炉每年利用的时间很短,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起一个装饰作用。他在壁炉上按了一下,壁炉发出低微的声音向一边移开,露出一个通往地底的地道口。
「跟我来吧!我们需要接受神的指引……」
黑索里尼没有回头看迪黎波利,但他知道,现在迪黎波利的表情一定和他一样,满是自豪与神圣。
他们两人消失在地道後不久,吉力马札罗圣山之上,众神殿的一间小室里,五位主神神情严肃地聚在一起。
「又感觉到了吧?那个邪恶的存在,又再向这个尤诺班传递它的思维了。」太阳神奥古斯都.凯撒,愤怒地咆哮著:「而且,我发现了,在我的教民之中,似乎有人与它在联系!」
「住口,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与他一向不和的海洋女神伊莉莎白瞪著眼:「让你的信徒停止无谓的统一战争,邪教徒自然就没有存在的空间了!」
「你这愚蠢的妇人,如果罗曼半岛不能完成统一,我怎麽能聚起全部力量对抗外敌?」奥古斯都.凯撒更加愤怒:「让你的信徒从罗曼的海域滚开,不要干扰黑索里尼的行动!」
「你们都住口!我们不能直接介入人类君王们的争斗,除非你们想再经历一次﹃诸神黄昏﹄!」战神菲烈特重重敲了一下桌子,石制的桌子立刻粉碎。
所有的神只都安静了下来。并不是因为菲烈特的武力,而是因为他提到的「诸神黄昏」。
对於神只而言,如果说有什麽是禁忌的话题,有关「诸神黄昏」的便是了。他们不但自己不提及此事,还将智慧生物中所有有关诸神黄昏的记忆都抹去,包括那些重要的历史典籍。
「如果不想像上古诸神那样被剥夺神格,或者被封印……我们必须团结。」黎明与正义女神贞德冷静地说道:「诸位,这次我们面临的危机,就算是世界之心也无法解释,它超出了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就像……」
「就像那该死的卑贱家伙一样!自从他出现後,事态朝向我们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我们甚至不能控制他的命运!」荒原之神彼德咆哮起来。
「他过於放肆,不但在兽人这样的牲畜之中发展信徒,而且还将精灵、矮人这些追随失败者的种族聚集在一起,现在甚至将魔手伸向人类,伸向我们的信徒!我提议,对他降下神罚,让他永远从尤诺班世界消失!」
他的目标显然是指向胡季,而且他的建议立刻得到了海洋女神伊莉莎白的赞同。
黎明与正义女神对此也保持了沉默,可是战神一句冷冰冰的话阻止了他们。
「不要忘记,除非符合誓言,否则我们不能直接介入人间争斗。而且,神罚对於神只是没有用的。那家伙虽然卑贱,却也拥有﹃斯利皮﹄的神格!」
「让我们的信徒发动宗教战争,就像当年消灭突凯帝国一样!」伊莉莎白再次建议,她最不喜欢胡季。
「够了,不要在这无关大局的事情纠缠不休,想想怎麽面对那来自异域的家伙吧!」
战神断然制止了伊莉莎白的阴谋。倒不是他对胡季有好感,而是因为他最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异域力量的强大。
「我们支撑不了多久,凭借我们的力量,位面之门锁不了多久……」奥古斯都.凯撒幽幽地说道:「巨龙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它们从时间裂缝中醒来,重返尤诺班世界。它们在等待,我们是否要同它们一起作战?」
「与那些上古诸神的爬虫们一起?等它们之间的争执结束之後吧!山谷之龙斯利皮的神格已经消失,巨龙在神中没有了代言人,我们怎麽去和这群自大的家伙沟通?」伊莉莎白反驳道。
贞德冷眼看著争执的同伴们,她有一种预感,这次主神会议又将不了了之。
就在诸神们争作一团的同时,他们口中的爬虫,那些上古巨龙,也在尤诺班的某一个地方激烈地争斗著。
应该说,激斗的是蓝色巨龙与黑色巨龙。
巨龙们谈判时不像神只一样和平,它们除了使用语言外,也不忘记使用自己强而有力的爪牙,但是它们不会使用魔法。因为除了顶级的魔法外,巨龙本就对大多数魔法都免疫。
「该死的,不要与我作对,你这愚蠢的蓝龙老头!」
黑色巨龙将蓝龙压在身下,试图用长牙去撕咬蓝龙的脖子,但被蓝龙用爪与翅膀撑开。接著,蓝龙猛然用力,将黑龙掀翻摔开,重重撞在半截悬崖之上,那半截悬崖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崩塌成一堆碎石。
「你以为你占了上风吗,自大的黑龙小儿!」蓝龙看著从乱石与灰尘中狼狈爬起的黑龙,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蓝龙与黑龙,在强大的龙族中也是顶尖的存在。在它们身边,还有一头青色的巨龙,用狡猾而冰冷的目光盯著它们。
「今天我会把你撕碎,老家伙。龙王贝利也不能阻止我的怒火!」灰头土脸的黑龙愤怒地咆哮。
它抖掉身上的尘土,一步一步走向蓝龙,步伐越来越快,走了十馀步後,就变成了全速前冲了;蓝龙不甘示弱,同样冲向它。
就在两个巨大的身躯将要撞到一起的时候,红光忽然一闪,另一只庞大的巨龙出现在它们中间。
「巨龙之王贝利不能阻止你们,那麽我呢?」
新来的是头红龙,而且是胡季的老相识,巨龙赫拉克利特。
它轻而易举地阻止了两头巨龙的相互扑击,将蓝龙与黑龙都远远地摔开。当两大巨龙从尘土中爬起来时,它已将目光投向在一旁观战的青色巨龙。
在它愤怒的目光逼视下,青色巨龙畏惧并退缩了。
巨龙赫拉克利特扫视群龙,目光有如王者,刚才还争斗不休的巨龙都安静下来││虽然它们的内心仍然满是怒火。
「我说过,巨龙不能介入人类的争斗,巨龙自己更不能为了人类而相互争斗。」赫拉克利特用古老的龙语说著。
「元素之门已经打开,约尔姆迦德、菲尼克斯还有奥林匹斯都重获自由,它们正在准备战斗。你们呢?你们却在为了哪个人类国家成为未来战争的领袖而争斗!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魔族,那些该死的虫群也是我们的死敌!巨龙的力量已经被时间削弱了,如果我们再不团结,那麽还不如回到时间裂缝中继续沉睡!」
看到同类们仍是一脸不服气,赫拉克利特继续咆哮。
「还有,吉力马札罗之上的那群白痴,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馀,你们要和他们一样愚蠢吗?」
「该死的,如果不是位面之门提前打开,事情怎麽会到这一地步?」青色巨龙忍不住插嘴:「那些蠢货,他们是怎麽看管世界之心的?这样的神器,应该由我们巨龙来看管!」
「够了!」赫拉克利特火冒三丈。
巨龙过於强大,强大使它们成为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像吉力马札罗之上的主神一样。
赫拉克利特不禁愤怒地昂起首,向天空咆哮出一声龙吟││
天空之中,圣山吉力马札罗之上,主神的会议室里,也响起了同样愤怒和不甘的咆哮。
「不要再在那个黑发人类身上纠缠不休了!那个家伙的命运就交给世界之心去控制,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上吧!」
战神菲烈特的咆哮起了点作用,主神不再为胡季而争执。
荒原之神彼德叹了口气:「谁知道位面之门为什麽会提前打开吗?」
「我们准备的时间根本不足,或许,我们该去问一问奥法之神?」贞德平静地说道。
提起奥法之神,很快又在神只中引发了另一场争执。
众神殿中响起了主神们的咆哮,其馀副神和神侍都惊惶失措,到处寻找可以躲避主神们怒火的地方。
半年多时间以来,众神殿就一直陷入这种混乱之中,主神们甚至不去理会人间的祈祷。其馀的神只也惶惶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期以来,超神器「世界之心」的存在,让神只们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可是当出现了连世界之心都无法控制的变化时,他们就缺乏应变能力了。